（十九）线香花火(7)

“蝉。”
萤的心突然沉下来。
她所经历的美好的夜晚，已经不能用“开心”这种词语来形容。
布满全身血管的满足感，似乎更贴切。
明明这样快乐……我为什么会流泪呢……
即使是像线香花火一般，顷刻短暂却绚烂真切的安定感。
从她看到蝉的第一眼开始，那种不安的惊喜就改变了她的命运轨迹。
【所以就算……以后要遗忘这一天，我还是想现在这样和你一起。】
少女的眼泪在眼角打转，身边的人一直低着头看着燃烧的线香花火。
“嗯，这样很开心吧……”
他手中的线香花火嘶嘶拉拉燃烧的声音在水塘周围异常清晰。
萤吸吸不知道因为寒冷还是流泪缘故而湿润的的鼻子。她不知如何去告诉对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反正一切都会结束，那个时刻来临之前，就好好享受吧。

“是啊……”
少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他们快要将手中的一百根线香花火燃尽。
“要结束了。”
萤确定，那是蝉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可能不只是今夜，也是回到人类世界恢复以前的生活之后的，最后一句。
线香花火的火苗逐渐微弱，萤看着蝉的侧脸在火光中轻轻摇曳着。她恍然之间发觉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长，却又在最后一刻这样短暂地结束。时间不多了……萤突然有点分不清楚，自己是真真希望这一切结束被送回去家中去，还是得到那个贯穿一夜的答案要迫切一些。亦或者是，和少年一起经历像梦一般的夜晚更加重要。
手上的光线燃烧着，萤感觉到它的温度逐渐下降。之后没有接过它们就看着蝉一根一根燃尽手中的烟火。夏天的夜晚冰凉的风吹过她的碎发，为了不让线香花火熄灭，蝉一直在保护着这微弱的光线。火光映着水面，最后照亮整条河流，和以她为中心的一圈草地。她不知道还有多少支结束，既然时间的洪流无法逆转，萤只能在心里祈祷着那个时刻晚一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