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vel(4)
她想大叫,想咆哮,想对着那些男男女女嘶吼着宣泄自己的疑惑与愤怒
她张了张嘴
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她咬紧了牙
她不明白
而她的同伴甚至不想去明白
她是台上
唯一一个站着的奴隶
13万
伴随着透着虫蛀痕迹和圆润包浆的老式拍卖锤轻轻落下,带着面具的拍客骄傲地站起身来,笔挺的燕尾服透着上流社会的高贵气息,他微微躬身,接受着各界人士投来的羡慕目光与不屑嗤笑
砾稍稍地偏过头,打量着身侧瘫成一坨稀泥的乌萨斯浅发女孩,她微微地打着抖,像是预知到了自己将要遭受的悲惨命运
砾暗自在心里算了算,以这个女孩的“品相”和“完整度”,13万龙门币绝对是高了,通常来说,这种等级的奴隶价格大致在8万上下
矮个子的棕褐色扎拉克女孩暗自在心底轻笑起来,久病成良医,自己也算是个奴隶品鉴师了
决定奴隶价值的,不仅有她们的样貌、身材、种族,更有她们的“完整度”,也就是她们受前任主人摧残的严重程度
仿佛是由基因决定的某种狠毒的恶趣味,有的人生来就以打破美好的东西为乐,手里的这件精妙小瓷器越是做工玲珑,越是外观精致,那些野兽与魔鬼就越能从把它摔得粉碎的这个动作上获取乐趣。就好像地狱里的小鬼,无所事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互相比谁能把受苦的灵魂的肋骨拆得更漂亮。倘若这灵魂是被冤判的无辜者,他们反而愈发兴奋起来——惩治罪人是无聊的工作需要,可这无辜的灵魂,愈是用恸哭的抽泣抒发内心的悲伤无助,反而愈发能激起他们内心的原始兽性,他人的痛苦,往往是他们简单的快乐源泉。
人真是种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居然比魔鬼还要可怕
但倘若这瓷器是被前主人摔个粉碎再拼起来的,这灵魂是被其它小鬼剖开肚子再缝回去的,那瓷器上,肚皮上的裂痕便时刻提醒着他们,摧残这件美器的“光辉”并不真正属于他们。就好像上菜上了一半,突然被告知这是他人的残羹冷炙似的,让人提不起兴致来。于是摔碎瓷器的声音听起来便多了几分沉闷,剖开肚腹的爽利便少了几分利落。宴席上的主客咂吧咂吧嘴,好像这血肉的盛宴便少了些味道,嘴里淡出个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