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2)

按照作息表，我一如既往地睡着了（作息表是根据那条蛇以及球面上光的明暗规划的，没错，来到虚空这么久还是给我发现了时间的取代物），这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可以拥有很好的睡眠质量。但与往常不同，这次睡眠被惊醒了，球内本应不存在梦境，我却异样地做了一个梦：空间中任何事物都在变幻，坍缩膨胀，收束延伸，合并离析......活物能想到的所有物态皆呈现在周围，伴随能量地迸现，光与暗交织，剧烈地变迁使我不得不闭上眼睛，然后，我看到了那条蛇，它在进食，食物是......是它自己！那一丝若即若离的疯狂附着在我脑海中残余的画面，我下意识地睁眼寻找那条蛇，并再次产生了直视它的念头。此刻这个念头没有消逝，而被一个比一个强烈的警告掩盖：
“不要看！”
“不能看！不能看！”
“会死的！看到就会死！”
......
我的确想听取意识的警告，可是人在清醒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睁眼，其次再根据视觉收集到的信息决定之后做什么，于是照着以上步骤，我直视了它......或者说是祂。

源自微博:Delaro，图侵删 任何一部历史载体都是人类追逐知识这一观点的忠实支持者，我亦是如此。直视祂却让我对己身的存在诞生了背叛。我看见被知识追逐的人类，我感受到被知识灌注的大脑，我在失控的边缘徘徊并已坠入深渊，我知道我在做梦，我听到“不可直视神”的呓语，我念诵了祂的尊号：
宇宙秩序稳定的护者、生命轮回往复的象征、万物永恒融合的标志、生死循环原则的创者、支配一切的母亲、魔术之王、食尾者
以及祂的名：乌洛波洛斯
杂错的骨头穿透皮肤，耳廓向外扩张，身体各处的肌肉不断缢裂，蜷缩成一颗颗眼球，知识灌注带来的愉悦被放大了数千倍，嘴角咧开到后脑勺，髓液从中喷涌而出，神经胀大，充血，钻破头骨。我在祂身前痛苦扭曲地蠕动，化作一滩液体。
到死我也没能逃脱这囚笼分毫......
不甘心啊，这场梦......真是孤独而又漫长
祂依旧在吞食自己，衔着尾巴，绕成一个圈，噬咬声于虚空中回荡，交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