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草清荷》 第三回 十里花街(2)

本朝元庆年间起，朝廷看上此地丰腴，便也插了一脚，在这十里河湾上选了一大块位置极佳的地儿开了间名为绘春楼的妓馆，隶属礼部教坊司管辖，分绘楼和春楼两处，绘楼专司宴客，春楼则是在大人物们谈完正事后的欢愉之地。
与寻常私妓会馆不同，绘春楼的女子不但姿色上乘，仪容清雅，而且人情事理更是得当，据传绘春楼女子多为前朝遗民之后或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富贵人家女子，因此，绘春楼在各个方面都要稳稳压着各方一头，名声冠绝十里花街，当然价钱也要高上不少，但这天下无论太平还是乱世，缺的只有钱，却从来就不缺有钱的人。
月上梢头，江面波光粼粼，远处各家的舫船楼台上，尽是客人与风尘女子们的调笑声，时大时小，汇着露骨的声词艳曲伴随江风传来，令人酥醉。
“江小七，你他娘又在这装什么文人墨客，赶紧给老子起来把菜送到绘春楼去，去慢了再让客人像上次一样连人带盒踢进江里，你看老子还去不去捞你。”老掌柜风风火火的跑跑过来一脚踹在发呆少年的屁股蛋上大声骂道。

少年给了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收起飘到远方楼船上的乱七八糟想法，顺势在地板上一翻，“嗖”一下站起来换了副脸嘴笑嘻嘻说道：“掌柜息怒，掌柜息怒，您老人家要气坏身体小的哪里担待得起。”说完不等掌柜发话一溜烟跑进后厨，拿起装好的食盒跳上小木船送菜去了。
江小七划着小船前往绘春楼，一路上还在回味刚才发呆时的遐想，自己先是听着远处客人和姐姐们的调笑，然后看着水面发呆，最后好像看见有两个人在水里打架，打的真好看，飞来飞去，衣发飘飘，跟说书先生讲的神魔演义里的神仙一样，可惜还没看清楚那两个人模样就被管事一脚踢回过神来。
临近绘春楼，码头的小厮认出是时坊斋送菜食的小舟，虽说绘春楼有自己的后厨，但有的客人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也会想吃些市井小食坊的东西，于是绘春楼便联合周围多家小食坊，允许他们按照客人需求派人过来送吃食，只是价钱由绘春楼定，然后给各家食坊抽成，每月结一次帐。
对此各家食坊也没觉得受气，相比他们自己吆喝贩售，由绘春楼卖出的价格要高出很多，哪怕是绘春楼抽了大头他们依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