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压女人的胜利(2)

在我们这家洁净的、生意繁忙的面包铺子里，人们总是那么生气勃勃，精力充沛，她在里面怎么会不受排挤呢?她呀。简直称不上面包师，我只称她是个面包铺子里的职工，或者只能算个铺助工。我第一次见到她便暗自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倒霉鬼”，就像叫那个身体魁梧、面色红润的老板娘为“守护神”一样。这儿所有的面包，一天两次从中心店送往室内各销售点出售，一切都经过仔细估计，卖不掉的大小面包，晚上再送回来。由于核算准确，又通过电话落实当天的销售额，所以面包往往销售一空。碰上意外的好生意，准会使她们高兴。这儿的工作是两班制，售货员换班不规则，什么活儿都得干。有那么三四个人组成一个固定的营业点，对那些算账不够快，不能很准确、利索地分切大蛋糕，不能对繁忙的工作应付自如的年轻姑娘常常要调换。而手脚熟练的同事，总是冷眼旁观。所以这个铺子在我看来，如同修道院的修女跑到街头去做买卖一样。
售货员接待顾客的态度，时好时坏，变化无常，令人难以捉摸。有时她们会很热情地招呼你，服务也很周到；有时则冷若冰霜，使个眼色就算是问你“要什么”，到最后才很不乐意地把价格从牙缝里挤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店里所有人员的做法总是一致的，谁要不这么干，要想长期待下去，没门！

一天，“倒霉鬼”站在那儿，个儿要比其他人都高，灰褐色的皮肤就像干瘪的面包，瘦骨嶙峋，无精打采，还有那厚厚的嘴唇更是显得厌烦，怏怏不乐。她压根儿就不知道面包的售价，不得不一再向同伴们发问。别人在顾客前面可以随意指使她。显然是出于“守护神”和她的棍棒的威慑，大伙儿才将注意力集中到顾客身上。她们就像老相识似的同我打招呼，我刚一开口，她们就猜到我要什么了。今天，她是新手，其他人，不论是站柜台前还是站在柜台后的，我都认识。当然，面包铺伙计们这种热情的劲儿不会维持很久的。不过，只要“倒霉鬼”站在一旁，这些有经验的售货员就比以往更饶舌，她们俨然以行家自居，将新来的排挤在一边。她们能见机行事，干事利索，忙而不乱，和颜悦色，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倒霉鬼‘’的生意——也包括我在内——招揽过去了。顾客们也宁愿从她们那儿买到小面包，就因为态度好。
假如有人到她们那儿去选购，“倒霉鬼”也是挺乐意的。店堂里一旦有什么笑话出现，她也鼓起勇气一起笑，不过笑得太晚了，只是人笑她也笑罢了。另外，别人算账，总是在人不经意的时候，一眨眼就算好了；而她每次都得费劲脑汁，总是吃不准似的嘟起了嘴巴。
有时，也可能把她安置在指定的营业岗位上。她们故意让她一个人到前面去站柜台，其他人干些记账、整理的工作。她站在那儿被人监视，觉得十分难看。她们眨巴着眼，倒好像有义务来检查她似的。她还是搞搞手工和面更加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