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来罩子的人

“好闷啊，到底是谁他妈给我弄的啊！靠！”非明喘着粗气在某个匿名网站上敲打着将要发表的说说。非明，留着盖过眉毛的头发，个子不高，微微下塌的后背，深蓝色的牛仔裤，灰色外套，一个扔在人群中你都找不到的家伙，而这一切描述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一个罩子。
这个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罩着他了，跟着他去上厕所，去洗澡，去睡觉，更怪的是其他人都无法透过这罩子，他也透不到外面，罩子总会跟着他。当别人伸出自己的手想要与他握手，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为了避免所谓的尴尬，只好默默地继续低下头，当做没看见。
其实，这么长时间了，非明或许也早已经适应了这个状态，不与别人握手，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客套话；不与别人亲近，更降低了在这个社会感染艾滋病的风险；与别人永远隔着一个世界，也就给了自己更大的自由，不必为每天胆战心惊地考量着自己的行为是否冒失，不用每天固定地等待一起吃饭的同事，一切都那么随意。但此刻。
他熟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瘪了的香烟盒，扣出剩下的最后一支，在桌子上轻磕两下烟草部分，衔在嘴边，点燃，学着别人的样子，猛吸一口，憋一会，然后缓缓地吐出来，烟环绕在头顶，在灯泡的照射下，显得很清晰却又分不出来一丝一缕，“唉”，叹了一口气，叼着香烟，删除了刚刚敲打的内容，一下躺到椅子上，继续抽着嘴边的香烟，任凭烟灰落在裤子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在网上匿名发牢骚了，也不是第一次把编辑好的语句再次删除了，更不是第一次抽香烟盒里的最后一支香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