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变的幽灵(2)

好像我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也是他带我经历的，也是在那次他让我知道了幽灵。
在这片白杨林的东边有一条说深不深的小河沿着林边流过，河的东岸有一座说高不高的石头山，山上有一个说长不长的石头洞，这洞便是我们在冬天和其他季节的白天的栖身之所。
那时正值初春，冰河消融，万物复苏。伴着暖风吹绿白杨树的小嫩芽，我们也从漫长的冬眠中醒了过来。某个白天，我和他还有其他伙伴正在洞里酣睡着，因为前一天晚上他带我在林里玩得太累，这会儿在洞里睡得正香，突然从洞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被吵醒了，睡眼朦胧中我看到他正紧张地盯着洞口，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发抖，瞬间清醒后我听清了洞口传来的声音：“这洞里肯定有很多，你俩就拿着大网把整个洞口挡住，就在出口守着，我们两个就拿着火把进去把它们都赶出来，这次肯定能大丰收，咱就等着大吃一顿吧，哈哈……”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两个黑影和两团火光慢慢走了进来，我害怕极了，哆哆嗦嗦地问他：“他们？是那次说我们有福气的他们吗？”
他突然冷笑起来，显得有些凄厉：“他们？一群不诚实的幽灵罢了！”
说完这句他突然止住了笑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尽力往出口飞，努力往外冲吧。”
那两团火光更近了，像两个的幽灵，血红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洞壁上，高低不定，更像幽灵，恐怖的是，是两个索命的幽灵。

大家都争先恐后往出口飞去，不出所料，洞口的网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求生的本能让我们拼了命地挣扎着，可能是我们一起的力量很大，也可能是他们的网很烂，也可能是在洞口把守的这两个人很菜，这网硬是被我们撞出一个大窟窿，我和他还有很多伙伴都趁机逃了出来。
往远处飞了一会儿，我回过头去，只看到网上的那个洞已经被堵住了，还没跑出来的伙伴被困在了里面，仍在绝望地挣扎着。这时在我眼里，那个出口已经没有了往日家门的模样，只像是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在那几个不诚实的索命幽灵的挑逗下，开始贪婪吞噬曾经所谓的“福气”和世间的美好。
我又盯着地上的光影看了好一阵，也害怕了好一阵，好不容易从恐怖的记忆中逃脱出来，才发现地上暗红色幽灵般的光影已经没了，他还是没来。再次抬眼看去，只见一轮圆月停在刚才“红灯笼”所在的位置上，刚才充满“福气”的通红的光也被现在的惨白所取代，恍惚间，我感觉自己似乎身处那个石头洞里，那个散发这惨白的光的月亮好像是往日在洞里看到的洞口，只不过这光已没有往日的柔和，只剩下没有半点生机的死寂。月光同样透过枫叶间隙照射到地上，同样在地上形成明灭可见的光影，这些光影同样看起来像一个个幽灵，只不过这些幽灵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些的嚣张和戾气，惨白的光让他们看起来更像大病缠身，有种一碰就碎的脆弱的感觉，看久了，会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