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支花（上）(2)

他接了满满一盆的水，然后把鱼放了进去，金鱼沉在水底一动不动。周九良觉得它大概是活不了了。捏碎了桌上的面包，撒了些面包渣进去，希望它最后能饱餐一顿。
第二天当他想把鱼捞出来安葬的时候，却看见金鱼沿着盆底一圈一圈的游着。一侧的鳍受伤，让它游起来有些费力，但却比昨天好的多了。金鱼尾巴扫出的水波，映在了周九良的眼里。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进卧室把床头柜里的安眠药丢进了马桶。周九良按下了冲水键，看着一粒一粒的白药片消失在马桶里，悲伤突如其来。他蹲在放着鱼的盆旁边哭了好久。
后来他去买了鱼缸，把鱼缸放到了那一丝阳光能照到的地方。也是那天起周九良习惯了每天坐在阳光能照到的那一块儿地方，看着那一点光从温柔变得刺眼，然后再慢慢的暗淡。当最后一点光消失，周九良总会慌乱的打开房间所有的灯，总之，要给自己留一些光，哪怕光的外面笼罩着阴霾。
肚子叫了，大概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楼下卖混沌的小摊适时的响起了叫卖声。周九良随手拿过身边的外套，他知道外面热不必要穿外套，只是不穿的话，手臂上一道道的疤恐怕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异类。换上舒服的运动鞋想下楼去买碗混沌回来。打开门，刺眼的光让周九良眯起了眼睛。“嗨！你好！”周九良睁开眼，看到了抱着一箱东西站在楼道里冲他笑的男人。

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一件黑色短裤，脚上一样穿了运动鞋。“你好，我是今天新搬来楼上的。东西有点多雇了几个人，动静稍微大了点儿，吵到你了吗？”许久没有跟人说过话，让周九良一时有些语塞：“没。”声音是自己也没想到的沙哑，周九良觉得自己的样子肯定很滑稽，顺手把门关上了，也没了出去买混沌的心情。
周九良又换上拖鞋，拿出家里最后一桶泡面，烧开了水加到面桶里。盖子的边缘有些翘起，水汽就从缝隙里跑了出来，在阳光里十分明显。周九良盯着泡面的桶，耳朵里全是楼上搬东西的声音。
“吱-”是木板摩擦地板的声音，可能是沙发或着床一类的东西。“嗨！你好！”男人跟自己打招呼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那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他应该是个很阳光的人吧，不像我……眼里又一次升起了雾气。“吱-”声音继续传来。“烦死了！”手捂上了耳朵，所以没来得及擦去流出的泪。
太阳沉下去换上黑夜登场。北京城四处亮着灯，好像要把每个角落都照的透亮，可光总会伴随着阴影。
白天昏暗的房间，这时候亮了灯。周九良拿了桌子一边的鱼食喂了鱼缸里的鱼，自己晚上却什么也没吃。楼上的声音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停了下来，应当是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