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寻〈7〉(2)

周文王转过头来笑了一下说道：“你以为你们这些读书人没有受到日本人的恩惠吗？你以为如果没有日本人在这边办厂，胶澳市发展不起来，同文高中这样的学校是怎么出现的？
不要现在哽着脖子告诉我说你们不需要这种恩惠，胶澳市的经济发展起来之后，我们开办了很多像同文高中这样的学校，并且政府出钱送很多孩子出去留学，他们在外面看到了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新理论，思想解放最终带领政治上的解放，这并无不妥。”
孟鹤堂知道周文王的意思，他无非是觉得日本人在这里办厂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到了国家独立，但是也为之后的解放奠定了基础。
但是他并不能苟同，说他是知识分子的理想主义也好，说他认不清现实也好，他都觉得国家的独立一定是凌驾于这一切之上的。
“周市长。”孟鹤堂站起来抱拳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为了胶澳市的发展您付出了多少，但是我也要说一点，与日本人谋划就是与虎谋皮，否则现在周九良应该好端端地待在宿舍里，而不是待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等到您对青年社施加压力使我们解散之后再回家。”

周文王一下子好像被噎住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仿佛与日本人合作是多么正确的一个选择，但其实只是不想在孟鹤堂面前落了下风而已。他也知道事实上，日本人带来的经济发展背后隐藏着十分巨大的危险，只不过快速的经济发展让他尝到了甜头，不愿意放手罢了。
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周文王把手放在孟鹤堂的肩膀上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现在除了向日本人开出了条件妥协，我们还有任何别的办法吗？”
孟鹤堂刚才也只是想要与周文王说清利害而已，现在回过神来，他也发现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在于胶澳市以后是否还要与日本人合作，而是在于如果不解散青年社，周九良就会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地方死去，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儿，孟鹤堂开始摩挲自己的手指，把焦虑和紧张的都集中在手指上，好像这样就能够冷静的思考问题一样。
要解散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青年社吗，要停止在胶澳市宣传进步思想吗，要放弃自己的理想，甚至以后都永远不可能再胶澳市继续生活了吗？
为了周九良，这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