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梦(四)(2)

筱春陪着她拨算盘到半夜，自己攒下的钱也只够她胡闹半个月了。
不够，远远不够。
筱春顺着自家小姐眼光探过去，猛地抱起了目光所及处的一只红匣子，“小姐你想都不要想，这是你的嫁妆底子。”
或者说，这乱世里，小姐最后的倚仗。白芷走过去点了点筱春的额头，“傻姑娘，你的我肯定不动，我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自己亲妹妹啊，至于我的嘛，”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温柔“迟早给了他，怎么不是给啊。”
筱春红了眼，“那要是不是他呢？”“不是他？”白芷将手覆在盒子上，“那我就嫁给流金坊吧。”
已经多久了呢？她自己问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对那孩子生出了别的心思来。她抓了把鱼食洒在浴缸里，几条鲤鱼被动静一惊，争先恐后来抢食，打破了水的宁静。
她六年前在张宅接回了这孩子，仲元执意住在戏班子，这杨宅入了夜，就剩了她和筱春两人。日复一日，她就怀着那名为姐弟实则肮脏的心思熬过一个又一个夜，她也不知道这份见不得光的龌龊哪日就见了太阳，那时仲元的眼里会有哪些感觉呢，恶心，失望还是别的呢，她不去想，也不敢想。

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怀着龌龊心思捧角儿的狎客，总觉得他们脏了台上天仙一般的角儿们，她有何尝不是呢？
筱春见别不过她去睡了，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突然觉得空了这么多年的杨宅有些冷了。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感到了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