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4)

这样的日子倘若能够定格，那该多好。我望着瘫倒在地上的破败不堪的表妹，心中浮现出一丝悲凉。
如果没有发生那种事，就好了。我想。
四
罪恶的开端总是让人无法预料，这也就是为何在发生的那一刹那我的脸色充斥战栗。
那一大片的油菜花田是我们最喜欢的地点，我们可以置身其中，体验冒险的乐趣。也可以站立于田埂之上，观望层层叠叠的黄金海洋。在花田里我们的脚步变得欢欣雀跃，你追我赶的过程中总免不了使油菜花夭折。
油菜花的夭折成就了我们的快活。
风的来到使得这片黄金色海洋左飘右荡起来，阳光毫无保留地打在上面，染上更加金黄的绚丽颜色。
“这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我将手伏在额头上，这样便可以避免被这绚丽的光景导致晕眩。我同时用另一只手伏在表妹的额头上。我让我的温柔体贴发挥得不留余力。
“哥，我想看大海，真正的大海也是金黄色的么？”
她仰头看向我，我想起书上的大海是蔚蓝色的。

“大海是蔚蓝色的。“
“不对，大海一定是金黄色的！”
她以那个年龄独有的固执己见向我发起质疑。我气坏了，打算告诉她残酷的真理时，我瞥见她冲油菜花田天真地微笑着，我从那微笑看到了年幼时同样固执的自己。那微笑蓦然使我丧失了揭露真相的勇气。接着她又将目光投过来：
“对吧，哥哥，一定是存在的吧？”
”嗯……那个……虽然大部分的大海是蔚蓝色的，但金黄色的也不是没有。”
我向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但她的眼神向我表明了她的喜悦。我也就将这谎撒得心安理得。
“我就说嘛！在哪里啊？”
我心想，就在你面前啊，小傻瓜。
我想起在杂志上看到过的马尔代夫，于是，我开始为她讲述一个完整的谎言：
“在马尔代夫，长大以后哥哥有钞票了，就带你去。“
她无限期待地望着我，我第一次被人以憧憬的目光看待。我知道，她从我的脸上看到了马尔代夫，又从马尔代夫看到了金黄海洋。事实上，她应该看向前方的油菜花田，那才是真正的金黄海洋。倘若她能过早地意识到这一点，那么我相信她在临终之时，心中也会因为见到了真正的金黄海洋而了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