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产文手(3)

小文把新买来的小说捧在手里，感到恐惧。她不知道m太为什么变了，更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难道是找了枪手来写？不可能，m太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枪手也写不出她的水平。还是家里出事了？和男朋友分手了？受伤了？小文越想越怕。
放下书，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上门拜访m太。
三
尽管自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市郊的独立别墅的二楼露台上和m太面对面共同品尝一壶花茶时，小文还是感觉自己快晕倒了。
m太和她的小说封底照片上一样美丽优雅，气质像一只高贵的天鹅。她端着茶杯小口嗫饮，翘起的兰花指纤细洁白。
小文好羡慕这样一双手，她的手因为常年握笔写字而长了丑陋的茧子，和m太柔若无骨的美丽双手对比鲜明。
“你是我真正的忠实粉丝。”m太温柔地对小文露出笑容，“没人能察觉到这些变化，包括出版社的编辑老师们。没人知道——除了你。谢谢你。”
小文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破胸而出了。她按捺住怦怦狂跳的心和大喊大叫的冲动，战战兢兢地问:“那……m太，为什么？……”
m太笑着说:“跟我来。”她起身，款款走向卧室的方向。蓝绿色的连衣裙随着她的步伐摇摆，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小文连忙跟上去。m太带她下到别墅的一楼，在餐厅的一角有个门。打开那扇门可以看到通往地下的灰色水泥台阶——那是地下室。
小文感到新奇又激动，她知道m太在某部小说的访谈里提到过自己奇特的创作癖好——喜欢在地下室这种阴暗凉爽的地方写作。她一直很想知道m太写作的环境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终于能看到了。她的脚步都快走不稳，有好几次差点踩空楼梯。要知道接下来要去的可是她膜拜的大神的创作地点，换言之也就是圣地。她怎能不激动？
m太用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一股带着铁锈腥味的冷风扑面而来。地下室的温度应该相当低，小文一瞬间产生了疑惑——m太到底是怎么在这么冷的地方写文的？
“请吧。”m太侧过身，示意小文进地下室。
小文颤颤巍巍地把脚步迈过了门槛。
映入眼帘的光景比想象中的要闭塞——十几台电脑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电脑屏幕都亮着。一双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
没错——“手”。
键盘上打字的是一双双肉色的人手，不与任何躯体相连的单纯的手。每只手都不一样——有圆润可爱的小孩的手，纤细美丽的少女的手，也有青筋凸起的成年男人的手。那些手只有手掌部分，与手腕相连的地方被切断，断口还露着血红的肉芽和白的骨头，有的还在往外渗血。无数双手在空中起起落落，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敲打键盘，把一行行黑色的字打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