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朱门殇》(一)三弦(6)
那人正是罗晓。他甚是狼狈,见到朱父,宛如找到一根救命稻草,大喊道:“师父救我!”
朱父不疑有他,急忙抢上前去,刚扶起他,还未问清缘由,一名年约三十五六的壮汉,怒眉虬髯,满脸横肉,手持一把断头刀从后追上,他身法快绝,可见武功之高。罗晓急忙便逃,朱父正要拦阻那人,那人蓦地吼道:“你是他师父?!”朱父正犹豫,那人手起一刀,将朱父一刀两断。
朱门商惊喊一声:“爹?!”那人又转过头来,罗晓知道闯了大祸,忙喊道:“快逃!”说着转身就跑。
不料那大汉身法甚快,只一个起落,便越过罗晓头上,身子未落,手中刀横劈,罗晓的人头便咕噜一声,掉了下来。
朱门商转身就逃。此时大街上见杀了人,乱成一团,那怒汉轻功虽好,却受人群所阻,一时失了朱门商身影。
只这片刻间,朱门商转过街角,抬头一望,“万花楼”招牌便在面前,他立刻冲入妓院,装作寻花问柳模样,只是他神色慌张,随意点了一个妓女,入了房。那妓女正要招呼,他却钻到床底下,只是不住瑟瑟发抖。
他在妓院里躲了三天,不敢出门为父亲师兄收埋。脑中一片混乱,混然不知发生何事,就想一觉醒来,只是个梦。
三天后,妓院要结账,朱门商才发觉自己身无分文。丐帮的物业,哪容得抵赖胡混?一顿毒打,直打得他全身淤伤,口吐黑血,又剥了他的衣服,将他丢在大街上。
父亲与师兄的尸首,也早已寻不着了,他不敢去丐帮查案追究,又身无分文。现在这模样,也干不了大票的勾当。只得一路行乞,过一日是一日,他过惯养尊处优的日子,那些残羹冷饭怎生消受?顿失依靠的他,不知要往何处,加上无钱买药,伤势难愈,不时咳血。
时已入冬,一场大雪袭来。他寻无一处容身之地。几经辗转,只寻得一个破庙,全身冻得麻木,自知大限已至,就这样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睡在一间破客栈里头,身上盖着件薄被。
虽只是件小小薄被,但有这房间遮挡风雪,已足够御寒,他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未盖过这么温软的被子。、
房里还有另一个人。那是一名年约六十几,满脸皱纹,慈祥和蔼的老僧。
“你醒了?”那名老僧转头看向朱门商。
朱门商还未及答话。老僧走到他面前,问道:“施主还有其他家人吗?”
朱门商想起那日的惨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什么会死?会被杀?他摇摇头。算是回答了。
老僧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暂把贫僧当作你的亲人好不?”
朱门商哭了。靠在老僧怀里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