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世轮〈26〉(5)

周九良让人找来了一只信鸽，他实在等不及再写一封信送上个好几天，才能给孟鹤堂分享这个消息了。
交给春姐几封手写的书信，周九良最后叮嘱他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孟鹤堂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且要每隔一个月定时给孟鹤堂寄信。
春姐一一记下了，他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人，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嘉峪关
两天之后送亲的队伍来到了嘉峪关关口，在这个地方，往西去的道路是去回鹘的，往东去的道路是去大金的。
到嘉峪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送亲的队伍就在嘉峪关脚下搭起了临时的营地，但是周九良没有在营地里面停留，他避开了众人，偷偷的独自坐在嘉峪关关口的石头上，望着通向大金的那条道路。他眼神里面仿佛有很多很多想要讲的话，但是整整一个晚上，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应该也是从这条路走的吧。”早晨，周九良对寻他来的霄贤说道。
霄贤看着他被漠北的风沙刮出的皲裂褶皱的脸，突然就掉下泪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周九良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些年被皇帝明里暗里的喂了太多的药，根本撑不住一晚上的风沙，就在刚刚到回鹘的第一天，周九良因为疾病而离开了。

周九良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他知道回鹘肯定不会愿意娶一个真实性别为男的公主，一旦到了回鹘秘密被揭开了，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回鹘那里流行火葬，秦霄贤和孙九香他们为了把周九良的尸身抢回来，也是与回鹘的兵马缠斗了很久，最终寡不敌众，秦霄贤他们也留在了漠北的那片沙地上，只有孙九香一个人逃了回来。
孟鹤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铁匠铺的，失魂落魄的他在侯府枯坐了一个晚上，第2天他走出来的时候，眼神带了些许的犀利和落寞。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两个月后，三皇子栾云平上位，在楚国境内推行改革，迅速获得百姓拥戴，而上一任皇帝则不知所踪。
同年十月，大将孟鹤堂带领副将尚九熙踏平回鹘，从此漠北成为楚国的一部分。
次年四月，万善寺
孟鹤堂抱着一个装着骨灰的小坛子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株桃树往嘴里灌着酒。
漫天桃花，和风旭日，孟鹤堂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抹孔雀蓝的身影，他带着面纱，头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髻，背对着孟鹤堂正赏着桃花。
“桃花又开了呢。”孟鹤堂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