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君的奇妙冒险3】分别,永别(2)
她轻拍了下我的头,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对我说话,虽然以前她从未对我说过话。这种语气让人感觉像午后狭小窗缝间的凉风吹到脸上,让人舒服极了。
“真是到最后也不舍得安分一下呀。”她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这么说道。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母亲此刻用的是一种叫做“娇嗔”的语气,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倾吐。但是待我终于明白其中的含义,那时我已年过而立了,而母亲也不知消失在世界的哪一方角落。
但此刻,我仍然是我,十三岁时还未踏入世界的我……
我不安分吗?是我又做错什么,惹母亲生气了吗?
“但我总在想啊,明明那么讨厌孩子,当初为什么还留下一色你呢?”她的一言一语缓缓吐出,连带着口中的气一起喷在耳边。这一个个字明明已经被母亲有心地排成了一句有些无情的审判,轻易地把我列在了母亲讨厌的那一类了,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些什么啊,擅做主张地把那句话拆得支零破碎,假装没有听懂一般。
被人讨厌是一件天生就会感到难过的事情,真的落在头上的时候总是只能保持沉默,假装不懂。其实不是真的不懂,只是不希望无力掩藏的破碎的心,在最后还裸露在外面,被人一触即痛。
镜中的母亲,一手抚着我的头发,眼里是深藏的复杂情绪,这种神色早在半年前就已见过。
那日,阴闷的天气让人喘不过气,一整天看不见太阳的我躺在开线的破旧榻榻米上,怏怏不乐。邻室的正厅里,父母正在和邻县的客人聊天,依稀记得他们是千叶的西条寺氏,在当地算是很有钱的富豪了。我慢慢滚向墙边,把耳朵贴在已经脱了皮的冰冷墙壁上。
我并不喜欢偷听别人讲话,尤其是听我的父母吵架,有时他们吵着吵着就会开始摔东西,然后其中一方会拖出去卖掉,那面铜镜也是这么破碎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至今它仍留在家中。但刚刚他们提到了我的名字,然后就是从坐垫上站起来时摩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