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物华休(菩萨蛮番外—德妃篇)(6)

张望舒死了，杨骞特别伤心，不知道怎的，我看他伤心我就想笑。
可我明明那么爱他，我只想听他唤我一句柒儿。不是冷冰冰的良娣和德妃。
我好像理解了当初母亲眼睛都不眨的把毒酒给三姨娘灌下去的感觉。谁让他们抢了我的东西呢。
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夫君也可以给夫人画眉。
张望舒不在了，杨骞没有一点要立继后的意思，他还是立了张望舒的孩子为太子。还把我的儒儿贬到南蚩。
我知道，他是要对我们丰家下手了。
那又如何？张望舒死了，他们的孩子也死了，他的小儿子也在怨他。
这不就是我想达到的吗？
是我想要的吗？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偶尔会跟我说说话，说我们在东宫的时候。我幻想过，假如先进东宫的人是我，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看着他不似当年的少年意气，竟心生了不忍。之后，我再没害过谁的孩子。因为我明白了，我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后，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即使现在在他身边的是我，即使我有了正妻才有的玉如意，他夜半叫的名字还是那个人。他拼命护着的，还是他们的孩子。

我没再帮哥哥助纣为虐，只想护着我的儒儿。可是为了张望舒的孩子，他还是惩治了我的孩子。我再也不抱希望了，这一生所求，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了。
我第一次见到太子妃的时候，恍惚了一下，不是长相，而是那一身气派，似是萦着仙气的，真像那年一身紫裙的张望舒，叫人见了就忍不住怜爱。
我看着太子和太子妃，那么登对，也想过如果张望舒在的话，他们该是多幸福的一家人。当年本就是我多余，我还要强求不是我的东西。
我罪大恶极，可我的孩子无辜啊，也许，这就叫报应吧。
就像我的罪行还是被张望舒的孩子揭穿了。我伏罪时，杨骞说，那年你进东宫穿了一身绣着苒草的裙，我才给你的殿赐了莘苒名。
我这辈子，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德妃死在冷宫，穿着一身旧衣服，茜色，绣着苒草，手里紧紧攥着一柄玉如意。
本想春风十里苒草芳，不想终生误错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