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2)

前几天，她的爸爸上门来拜访，家里的米突然多了一些，但他们的爸爸妈妈也在这个晚上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心里明白，他们是被抛弃了。一个瘸子，一个瞎子，并不是他们心中的孩子的模样。
但她还不知道，只是疑惑听不到了爸爸妈妈的声音。他就骗她，只说要代替她爸爸妈妈照顾她一段时间而已。他不会说谎，语气难过，用词断断续续。明明是最拙劣的谎言，她却依旧选择相信。
两个孩子吃的再少，食物也会一天天的减少下去。他每天做的就是去两家的田里角落翻翻捡捡，找些发霉但看起来依旧能吃的谷子。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背着她一瘸一拐地在地里走，不大的田间小路却一遍遍反复地刻上深深浅浅的脚印。
她熟悉了以后便要下地自己走，之前没出过家门，她对风刮过叶子的刷刷声都好奇的很，他摘下叶子让她轻轻的抚摸，她便会露出小心的笑，两个深深的梨涡在脸颊边打着旋旋，玻璃珠子般的眼睛没有焦距，却依旧被秋日的阳光折射的熠熠生辉。
后来更熟悉了一些，她愿意给他唱歌，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如同百灵鸟般清脆。她妈妈只教给了她一首歌，她也只会反反复复地唱这一首歌，但他愿意听，愿意不厌其烦的遍遍听。他每次竖起耳朵听的时候，就觉得她真是世间的瑰宝。

不知道是吃到了什么，他的皮肤开始逐渐腐烂溃疡，长出大片大片的血痂，好了又裂，裂了又好，浑身都变得刺痛无比，原本明亮清晰的眼也变得模模糊糊。他想应该是因为那些腐烂发霉的谷子，还好他没有让她吃过，他庆幸地想，更庆幸的是她看不到他狼藉的样子，只要她听不到他痛呼就行。
他一向忍痛很好。
最后一口谷子也吃完了。她安安静静地喝完米汤，端着几个碗去院子里清洗，却感受到冰冰凉凉的东西飘落在手上。她难以置信地赶紧放下碗，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越来越密集的雪花掉落到了她小小的手心。
“下雪了”她喃喃出声。
“下雪了!”她惊喜地朝屋子里走去，却因为步子迈地太大被台阶绊倒轰然倒地。
她等了许久，也没有人能扶起她。
而她，也再也起不来了。
《初雪》完。
Cr.白日梦游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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