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醒（下）——策瑜(2)

两个人买了棉花糖，边走边吃，孙策总喜欢趁周瑜不注意去扯他的那团，还非说他的比自己的甜，可周瑜要和他换他又不换。
那时候的白石栏杆还很新，吹着江风沿着缓台打打闹闹，一路下来手里的小玩意也越来越多，玩累了就坐在通往码头的台阶上，越过宽宽的江面，眺望对面的小岛。
“等到周末，咱们坐船去对岸吧。”孙策提议道：“好久没去岛上玩了。”
周瑜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事实上对于孙策提的建议，他很少有反驳的时候。
“要去鬼屋，坐骆驼车去！”孙策越说越雀跃：“也不知道东边那家园子里的李子熟了没，让他上次赶我，这次多摘他几个！”
他看向周瑜，笑容灿烂，在身后夕阳的掩映下，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很多时候，小孩子和大人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他们更关注渔夫打了多少鱼，而不是在书本中绚烂无比，实则却毫无趣味可言的夕阳，可是那天周瑜的视线突然捕捉到了天边那轮目送涛涛江水的落日。
它温暖、灿烂，如孙策的笑脸一般。
08
再次睁开眼，周瑜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分。

自生病之后，他便越来越熟悉这种凌晨时分的突然惊醒，即便是吃最好的安眠药也无济于事。
他无比厌恶这种感觉，突然从梦境坠入现实，然后迷失在暗处。黑夜空旷荒芜，钟表声滴答滴答，一下比一下更接近脉搏。
孙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了，说是老家出了事，急着回去处理，可周瑜知道，这分明是在躲着他。
辗转反侧半晌，发现今天也依旧没法再次入眠后，周瑜决定不再做无用功。拧开了床头昏黄的小灯，赤着脚走到桌旁，桌上的日记本依旧翻开到孙策那天看见的那页，日记没有继续写下去，如同他们的故事一样，没有下文。
上面唯一的一句话孤零零的摆在那，如果有谁肯稍稍翻一下的话就会发现，下一页也印上了写字的痕迹，好在纸的质量够好，没有被笔尖划破，那些字好像被谁用尽力气镌刻在纸上一般，或许不会永垂不朽，但也足够刻骨铭心。
空洞的目光看着桌架上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瓶，手指指腹则轻轻摩挲着那行字迹，似乎想要从中汲取力量，倏地周瑜想起了什么，快速的将日记本从头翻到了尾。
一无所获。
冷意在地板的缝隙中生了根，攀上脚踝，一点点蔓延上来，他抽出了架子上所有的书，一本一本拎着书脊抖落，可除了惊扰了空气中的灰尘外，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