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使的铃声(2)

他身上的那些还没好全的伤疤可以为他作证。
可他从来没喊过一声“疼”。
“你小子还敢笑！”
敢当着他小弟的面让他挂不住面儿，这一笑可真把黄毛惹急了，对着江本生的肚子就是一拳。
“靠。”江本生立马就还了回去，这一拳更重更狠，疼得黄毛憋红了脸，嗷嗷直嚎。
对于外界对他施予的威胁和伤害，江本生从来都是立刻回击，长久的抗争早就让他的神经形成本能反应。
这次也一样。虽然等待他的是更多的拳脚和棍棒。可他没想那么多。
恶狼捕食，不快就要饿肚子。
江本生被打得趴在地上，踉跄地爬起来，还没等站起身，后面的人一脚揣在他的背上，他又倒了下去。
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任由拳脚落在身上，身体渐渐麻木，失去痛觉。
打得起劲的贼小子们见他不再反抗也慢慢停手，甚至心里害怕起来，不觉往后退了几步。
蚂蚁抱团才能有勇气趟过火海，烧死的任何一只都是曾经的自己。
哪有同情，不过是后怕，比地狱还可怕。
带头胆子大的混混跟黄毛说：“大哥，要不今天到这儿就完事儿了吧，我怕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今天就算便宜这龟孙子了。啊，你看，行吗？大哥。”
“妈的，这么不经打，这么快就不行了，就这样还敢惹我。呸！”黄毛朝江本生啐一口，挥了挥手，招呼弟兄们就撤了。一群丑陋的猎狗听到主人的呼唤自然回了狗窝。

太阳很快升到了头顶，胡同巷里各家各户的电线凌乱地缠绕在一起，像有些人的生命线注定要无数次的相交。给人们庇荫的大树，放任自己的光影慢慢延申到对面的墙上，蔓延到邻居的窗口，窥探屋里头的一举一动。麻雀出奇地安静，安静地看着一直趴在地上的少年。它们一个一个站在电线上，组成悲怆奏鸣曲。大概觉得无聊，又变成久石让的Summer。
悲与欢不过一眨眼功夫。
叮铃铃，清脆的自行车喇叭声在胡同里响了起来，像是天使来解救人间的信号。刺啦，一个急刹车，卢小渔差点没抓稳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大白天的，路上就这样趴着一个人，不是有病就是碰瓷的。
卢小渔从车上下来以后，把自行车靠在一边，蹑手蹑脚地走到江本生身旁，还没看清楚脸。她伸出手想要碰一下江本生满是尘土的后背。浅色的T恤上赫然有几只大脚印，像毕加索的抽象画。手刚伸到半空中，突然，卢小渔的小胳膊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还可以看到手背上有几条干掉的血迹，一直流到指缝里。
吓得小渔惨叫一声，赶紧想挣脱，可偏偏江本生死死拽住不撒手，急得她直跺脚。
“喂，大白天的，你别碰瓷啊，可不是我撞得你，你快送手啊!”卢小渔心里想，我去，不会吧，我就出来买袋盐不会这么倒霉吧！！
别看嗓门这么大，卢小渔胆子小的跟芝麻粒儿似的，一直在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