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缘灭(2)

徐大栓对儿子说:“挺帅，我进去的时候还没你大呢。”小栓是高材生，在北京读大学，但他并没有因此瞧不起自己的父亲，相反他敬重他，父亲年轻的时候，还是那个讲“道义”的年月呢。如同世界上任何两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一样，他们并没有多说些什么。我拿出手机想给他俩照个合照，大栓恐惧的问我:“他妈的，这是什么?”
我们去了大栓父母在城里租的陪读房，依旧是火锅，啤酒，哈德门。大栓不会用打火机，我给他点了烟，他惊奇的问我:“这什么玩意儿?”
徐大栓说:“这二十几年我做的最多的就是种地，监狱的那片地让我照顾的跟绣花儿似的，那警察看我干活积极，就让我出来了。”
徐大栓说:“你们啊你们，咋都不给我写信，也不来看看我。他娘的，老子儿子两三岁了老子才知道个名儿。”
这一晚，他没醉，他说以后再也不想有喝醉的时候了。
后半夜，我陪大栓在楼下抽烟，我对他说:“在北京。”徐大栓说:“ 在北京又怎样，我不能去找她，这么多年她也是40岁的人了有自己的家庭了吧。我得谢谢人家，给了我一儿..”我说:“你进去以后，她去做了模特，有个摄影师这几年打算给她出摄影集，这摄影集拍着拍着拍成了婚纱照，今年才准备结婚呢。” 大栓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抬头看看月亮，低头抽口烟。

我知道，牢狱之刑可以煞去他的年少轻狂，但抽不掉他骨子里那份执着。所以婚礼前夜，大栓还是去到了赵文文家楼下。我事先给赵文文打了电话，大栓到了，她下了楼。
徐大栓问:“还记得我吗?
赵文文说:“接我的婚车就要来了。”
徐大栓说:“ 赵文文，我他妈的爱你。”
赵文文说:“咱们都是40岁的人了，一切咱得向前看。别总把爱啊狠的挂在嘴边上。”
徐大栓哭着说:“钱。我可以挣。我有手有脚。你他妈的忘了我们那时候怎么说的吗?我们说要同甘共苦!你说要陪我种地养猪，说可以陪我挤小破屋，说愿意陪着我白手起家你都忘了。”
赵文文冷笑，说道:“徐大栓啊，你果然还是在90年代的人，你能给我什么，我今年40岁了，我还得等你多长时间你才能起家啊。我谢谢你那年保护了我，小栓就是我回报你的。我不欠你的。我的婚车就要来了，你不想挨打最好赶紧走。”
徐大栓说:“妈的，老子二十年前敢杀人，二十年后也敢杀人!他们今天谁带你走，我他妈就”是被枪毙我也得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