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丨13.蒲草(4)

“他们在办喜事，”慕容琳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正欢天喜地地要娶别的女人！”
“小姑姑，”芸儿握住了慕容琳的手，“这也是大王的决定吧，鲜于将军也没办法的。”
慕容琳笑了出来，眼中没有了惯常的神采，“是，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我当时就闯进去，当着面问他是不是被迫的，只要他一句话，我马上跟他一起私奔。可你知道他说什么？燕王以国士待他，他必然要以身报国。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囿于儿女私情！真是笑死我了，这样的懦夫、负心汉，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呸！”
芸儿心里清楚，在这些男人眼中，儿女情长真的没有丝毫分量。同样的境况放在慕容恪、慕容霸身上，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做同样的选择。慕容皝对兰夫人一片深情，最终不是也没办法立她的儿子当太子。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能跟慕容琳这么说。
“可能，你们真的没有缘分吧。”芸儿劝道，“小姑姑，就算他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呀。他要去征战沙场以身报国，你也有自己应该做的事呢。”
“应该做的事，”慕容琳悲戚地说，“哪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事。芸儿啊，谁让我不是男人呢，谁让我生在这样的家里呢？对于我来说，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活着罢了。”

“当初我以为他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英雄，结果是我错了，他是大燕的英雄，不是我的。”
芸儿叹了口气，起身把门窗都打开，阳光照了进来，清新的风吹起了慕容琳凌乱的发丝。芸儿回头道：“小姑姑你看，秋天了，树叶都落了，可是明年春天一来，还是会长新的。但是人不一样，对人来说，死了就是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所以，能活着，就很好了。”
慕容琳望着窗外的景色，没有说话。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芸儿接着说道，“阿爹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他当初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扔下我，我没有怪过他，因为他是去做他认为对的事情，冒着生命危险也在所不辞。鲜于将军也是一样，在大燕和你之间，他选择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你责怪他也好，怨恨他也好，但你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呢？”
这些道理连芸儿都明白，慕容琳怎么会不懂。她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才自欺欺人地和自己较劲。这会听芸儿说出来，心中倒是突然释然了。
她抹了一把脸，深吸了几口气，道：“你说得对，人都是为自己活着的，既然还没死，就得好好过。”
看到她终于想通了，芸儿也笑了起来：“我去让他们打水，给你洗洗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