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岛消逝之夏(3)

那不过只是一个白茫茫的梦啊， 仍是一个不能确定的时间。
我渐渐适应了摩挲的冷和熹微的温暖，还有落雪的声响。在那之前最常见的不是雪花，即便闭上双眼，长久无孔不入的沉默还在。以致于我还是忘记了塞壬姐姐的歌喉，以及娑婆的无奈。
这一直是一座没有生命的岛屿吧，除了神明最喜爱的雪花还有我这个精灵。
在某个时刻里，一只跌跌撞撞的雪枭冲入我的怀中，踏在裸露的肌肤间一层软雪上。他的嘴里衔着一株怀梦草，乘着广莫风从天阙飞来。
他一边梳理洁白细长的羽毛，一边抖落极藓的孢子。
中州的璀璨辉煌在他嘴里绘声绘色，云荒的纪年史在他口中趣味盎然。
随着飞动的雪花向我飘来，随着夜曲在神明的指挥下奏起，我再抵不住困倦。
直到极昼的一丝丝亮斑在天边出现，他才讪讪地离去，从我的身下叼走一片夏末之前不会融化的雪花。

我区分不出这次醒来极夜的模样和彼时醒来极夜的模样有何区别。除了，咫尺之间的恍惚眩晕。
胸口染成血红。周围的极藓已经蔓延到远处雪丘的拦腰，积淀的白渐渐融化，天翻地覆般地改变。
……
极昼的阳光逐渐消退，只剩下空旷的、长满极藓的极岛。
《天阙使者》 2017年7月2日
——我在梦境的边缘碎成一粒粒齑粉。
天阙自古是个鲜艳的地方，有深海般沉寂的蓝，有烈焰般燃烧的红，更有糅合了一切色彩的黑。
神明是赋予一切的存在，也包括我自己——作为天使。
一切错落有致地运作着，从晨光崭露到夕阳西落，千年不曾变化过。每日我都在天阙游历，透过万里晴空那太阳相切地平线的那一刻，眼睑阖上的同时耳畔有归鸟飞过的声响。
百万次的轮回，在记忆中不过占据最终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