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珠】拜别长安(2)

自她离开已有三年，记得她离开时还是仲春。长安城里飘满了牡丹香，一缕一缕，送她去了远方。知是她有心躲开他的追踪，密卫在跟了短短半年后便失去了她的行踪。
三年了，若林致当年所言不假，她或许已经...
宝应元年后，以牡丹冠绝天下的京都再无牡丹香。
冬季很快过去。
雨润杏花红，燕归柳欲青。像极了那年的春天。
若她还在，他是否会让她这般漂泊天涯。他想了良久，若是她所愿，他必定成全。连油尽灯枯的她，他都肯放，他为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生性浪漫的她，运筹帷幄的她，凤冠霞帔的她，素衣鲜衫的她，哪一个她都好，只要是她。她师从太白，自幼习得老人家的淋漓风骨，若将她锁在宫墙之中，必是不得开心颜。只要她还在，他愿意放她去远方漂泊，让她去见识到她没有见到过的东西，让她的人生半径像水一般蔓延得更宽更远，让她代他，去看看属于她的皇天后土，看看属于她的江河湖海。只要，她还在。

适儿尚年幼，待他可以亲政，他定学他皇爷爷当了太上皇，去江湖中寻她。若她还在。
说起太白，倒是听密卫说起过。
太白近年来又辞了金陵，往钱塘一带游历。曾偶然途中遇上昔日的建宁王妃，便一道同行。似是太白年近不惑，身体也有了些许不如意，每隔一月便能看见建宁王妃出入客栈为其搭脉、抓药。倒是太白自二十年前便不再收徒，最近反倒多了个学徒模样的小厮常随其左右。太白夫人膝下无子，倒是待这小厮宽厚如亲。
罢了罢了，太白心中定恼他，又或许恼的是他整个皇家。自那日辞了京城，便再无一日归来，只留下空落落的太白府。
城楼外突然传来了羌笛声。他以为自亲历了安史之乱，便对军中的一切无所感念。到了如今才知道，痛定思痛，这份苦楚倒是漫过当年。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李豫不是李俶，李俶不是冬郎。
冬珠像极了我心中的朱砂痣，他们的旅途坎坷多折，令人每一次回想都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