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拟】【浙苏】如侬有谁多情(2)

“好久不见，浙。”
浙也重新整理了一番，方才的举止实在过于失礼。“苏？你怎么在这里...”浙有些心虚地别过头，不自觉地将腰带佩的玉坠子收回，那是当朝圣上亲赠的。
苏不着痕迹地微抿凉茶，视线并未抬起看向浙，缓缓道来：“苏姐是这里的教头，今日她身体抱恙，唤我代她一晚。”
苏正细细地擦拭着琵琶，视作宝物一般，时不时地拨弄两下琴弦。浙实在难以将先前演奏乐曲而把战场上独有的血腥带入其中，和眼前沉静怜惜琵琶的苏，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形象融入同一个人当中。这就是他们吧，八面玲珑。他问苏在做什么，苏笑了笑告诉他是在定弦，音准了曲子才好听。浙本想说你弹什么都好听，话未说出口，只见苏再次抱起琵琶，乐声如潺潺流水，扬起水面不轻不重的波澜，浙作为一介听者，自然噤声不语。这次是江南女儿之间时常传唱的小调，郎朗银铃，倾诉着对情郎的爱慕。然而随后在掀起第一个高峰后，本以为是亲家儿女和乐融融，曲调中却莫名掺杂了不和谐的变音，似是无心宛若刻意。与此同时，苏也停了下来，致歉表示自己定弦的工夫未成熟就拿出来献丑了，还说改日向苏姐求教去。浙挥手不介意，看向窗外已不再是此前般热闹，他忘了如何与苏道别的，只是隐约了解到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白云苍狗，盛世王朝不复当日，战火连绵取代了觥筹交错的夜晚。浙向统治者请辞赴前线，然而已然与朽骨无异的当权者命令浙前去和史官一同编纂他曾经睥睨天下的雄姿光辉，以此希望浙带着史书将他的大业歌颂下去。痴人说梦，浙丢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帝王百官眼中。犹如风中残烛般，手边早已少了美酒的陪伴，只有和冰冷甲胄，战马铁蹄声作对。浙只是叹息苦的终究是百姓，牵着马匹朝着远处长队驶去。
他见证过很多次，朝代不断更迭，每位帝王陨落时或多或少有着相似之处，就如同四季流转，自然规律。置身在与过去交错的相似历史中，他也习惯了用一如既往的情感来对待他所接触过的人，有时候他也和苏调笑说过，不如化为路边的石子，天空的飞鸟，河畔的野草，也能安安静静地看着一切。苏捂嘴笑着那样多没趣，苏说他更喜欢和人交往，不论哪个时代，也让浙去寻个爱好。
浙从睡梦中醒来，行军大队在此修整，已是深秋，篝火余热，点点星光。酣睡中的士兵有的在呓语，有的掩泪，有的呜咽。夜里郊外隐约听到狼群空旷的嚎叫声，寂寥和可怖的情绪使大伙陷在压抑的气氛中。月色清冷，不知过了多久休憩终了，窸窸窣窣地行军大队整动起来，朝着一个又一个山头，准备迎接敌人。破晓，浙是如此离晨光之近，却难以触及一缕暖光，血液被霜寒冻住，双眼盯着山头乌压压的一片，区别于我军，那是草原来的异乡人，游牧民族独有的霸气和力量的象征，雄气赳赳高扬着头颅唱着胜利的凯歌，那不是盲目的自负，而是对不久之后事实的把握，气势上已是残军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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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珠走盘铿锵清脆的一声，接着唱出“男儿欲树功名，须向前头”的词句，歌声中是刺骨的决绝，好男儿的快意，将军拔剑，指向苍天随着一起歌唱，剑丛出鞘，大丈夫不惧外敌。被这琵琶声点燃的火炎可以燎原，难以抑制心底的激昂，万马奔腾，浙打心底里蓬勃发出呐喊，挥洒热血，泪沾面庞，他知道这琵琶声，是最后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