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樱の乱」(2)

快要睁不开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是锋芒毕露的刀光，迫不及待地想将我撕成碎片。他们狰狞咆哮着，单手拎起已经无法动弹的我，开始审判我的罪行，一举一动如同地狱中苏生的恶鬼。
“我...何罪之有？”
我喘着粗气问道，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嘴角的血腥味刺激着我快要崩溃的神经。
“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站在同一阵营上的，都可以被视作敌人。如果你早点滚出这里，或许就不会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天城大人可是重樱未来的第一谋士，岂能被你这种庶民玷污！”
“哈哈哈，未来......”绝望之中，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我的笑点，连浑身的伤痛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重樱已经没有未来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别和这种异乡人废话，快解决掉他！”一旁的领队人挥舞着手中的尖刀，还在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瞳孔里四分五裂的视线中，所映照出的，是生灵涂炭的樱都街头，朝着天际熊熊燃烧的烈火，伴随着我的梦想和寄望，一点一点被毁灭殆尽。
某日午后的御神木下——
“你，后悔来重樱吗？”
“......”
“我不知道...”
“这片被繁荣兴盛所支配的假象，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吾的这双眼睛，经历了太多漫长时代的变迁，如今吾所能看见的天空，只有被大雾遮蔽的一片灰色......”
“我不愿意承认我的失败......但至少有一点不会改变，那自心底萌发的爱意，即便只是昙花一现，我也会舍命去追求......我不后悔。”
我从袖腕中抽出云的那柄佩刀，睚眦雕纹的图案顷刻间被染上一片血红，我用它刺穿了眼前那个士兵的喉咙，污秽不堪的几滴鲜血喷溅到我的脸上。
突然遇到反击的士兵呜咽着，因为极度的痛苦捂住自己的喉管，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有喊出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黑色蔓延而成的血泊，宛如含苞绽放的血色玫瑰花，是那么的肮脏恶心，令我反胃。但如今，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了。
“为什么，云？”
我望着天空问道，眼神逐渐迷离。
“要讨伐妖魔，必须先把自己变成妖魔。”
“当你拿起武器反抗命运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出云的形体化作一团白雾，慢慢向远处飘散而去，“我的肉体早已在火焰中灰飞烟灭，朋友，你能记得我，说明你想反抗这股命运的逆流。我们到底是这场惩罚游戏中的卑微棋子，还是能够改变时代格局的一指流沙，你的答案是？”
“来啊，才少了一个人就害怕了吗？你们纵火街头，残害无辜百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我挑衅着这群形同朽尸的宪兵，和理智一起蒸发的血性使我怒不可揭。他们呐喊着，再一次一拥而上，尖刀刺破我的皮肤，血液在周围灼热的空气中沸腾燃烧，空间中传荡着无数灵魂的呐喊声。
我，大概快要死了。
黑色的罂粟花在圃园怒放，只为了点缀我的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