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防线（三十一）：牺牲(2)

轰！！
白光闪过，火球窜天而起，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震得二人世界中一片苍无，只剩下尖锐的耳鸣。被破片击中的天花板和墙壁哗啦啦抖下成片的灰尘与碎屑，而席卷而来的冲击波更是将舰长狠狠砸到了德丽莎身上，让他身下的少女发出了一声没有人听得见的呻吟。
德丽莎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无数尖叫哀嚎的声音，昏昏沉沉，头晕目眩。她推着身上的舰长努力坐起身，迷茫的尘土中似乎有个身影一瘸一拐地向他们靠近。德丽莎眨眨眼睛，但近距离爆炸的余波还是让她无法正常地思考，她只是看见烟尘中火光一闪，身旁的墙壁飞出了一片碎石。
少女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火光又闪动了一次，而这下她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猛推了一把，鲜红的血雾从肩膀溅射出来，染红了视野中的一大片区域。
钻心的剧痛。
这该死的感觉德丽莎竟是如此熟悉，随着听力的恢复，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事情。没有犹豫的机会，德丽莎咬牙把手伸向了舰长刚刚扔掉的步枪，而就在她要摸到握把的一瞬间，另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却已经抄起了这杆武器，毫不犹豫地对着敌人扣下了扳机。
“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的4秒内，连续的枪声和火光疯狂冲击着德丽莎的感官。舰长竭尽所能地对准不远处刚刚被他打残的敌人，伴着野兽般的怒吼，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松开扳机，直到打光了弹匣中最后一颗子弹。
枪声停止了。摇摇晃晃的敌人扑通一声跪在血泊中，像一滩了无生气的娃娃一样倒了下去。
“你起来啊！该死的！混蛋！你接着打啊！”
舰长还在扣动着已经打空的武器，对倒下的敌人疯狂咒骂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是灰尘与血迹的面容因极度的疼痛和愤怒扭曲地无比恐怖。
德丽莎捂住左肩的伤口，刚想说什么，一条毛毛虫般的东西从额头上滑进了她的视线。少女吓了一跳，胡乱地把这个黏在自己脑袋上的东西抓了下来，但这一抓却彻底吓傻了她。
这哪里是毛毛虫，分明就是……一条血淋淋的碎肉。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此时，德丽莎才感觉到自己的头上脸上身上各个地方几乎盖了一层黏黏糊糊的东西，碎掉的骨头渣子，不成型的肉块，滑溜溜的脂肪层，还有小毛线一样的神经束，这些乱七八糟的生物组织混合着粘稠的血水溅满了德丽莎大半个身体。
“舰……长……？”
德丽莎呆呆地举着满是鲜血的双手，颤抖的嘴唇模模糊糊吐出这两个字。而舰长并没有理她，眼前的男人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嗓子，猛地扔掉了已经打不出子弹的步枪。他只是发疯般地喘着气，用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咆哮发泄着自己胸中的痛苦。
借着微弱的亮光，德丽莎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是……不敢，也不愿相信罢了。
其实就差最后的半秒，只要再多半秒，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可惜，这次幸运女神没有给他们这最后半秒。
“……舰长！”
眼看坐不稳要摔，德丽莎翻身便扑过去抱住了舰长的脖子。现在，借着破洞射进来的阳光，她什么都看到了，周遭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