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烛 五

我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可我已全无怜悯之心。飓风扫过，没了他们的踪影，地上却多了层厚厚的白沙。
以后，我扶着北棠离开了沙漠。
我的尾巴不小心动了一下，身下传来一阵剧痛，我已经分不清，痛的是我的尾巴，还是，我的心。
后来，我带着北棠来到一眼泉水边。我将他安置在一旁，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温热，开始变得冰凉。
我不再犹豫，跳入了那泉水中。我沉到水底，想着那个嘴角带血的笑容，我开始奋力上游。
“哗——”地一声，我跃出水面，带起的水珠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九耀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流盼无穷，降我光辉。”我浮在空中，长尾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着。
我双手快速地舞动着，从指间溢出的丝丝流光将那些水珠一一捻作了线，然后随我手的变化而交织在一起。
世人皆知鲛人善织，一幅鲛纱千金难求，更不要说鲛人族长织的鲛绡。鲛绡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那力量足以毁天灭地，故而除了初代鲛人族长——鲛人始祖曾织过鲛绡外，再无他人织过。
而如今，为了救北棠，我织起了鲛绡。
不久，一幅晶莹剔透的绡成了，我双手接过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看着岸边那个没了呼吸的男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随后，一滴眼泪划过脸庞，落在那幅鲛绡上，化为一颗七彩珠子。我一手托着鲛绡，一手抬至嘴边，我直接张嘴露出我的两颗獠牙，咬破手腕。
大滴大滴的血落在绡上，落在珠上，珠子渐渐融化，混着鲛血融进了绡中。
手中的那幅绡渐渐地变了，变得绚丽。在月光的照射下，鲛绡折射出不同颜色的流光，带着一丝淡淡的鲛香。
融了我血泪的的鲛绡，成了。
望着手中的鲛绡，我不知，我该是喜是悲。我直接将鲛绡撕成了两半，收起一份，然后又将其中一份分成两半。
我施咒将一份鲛绡融进了北棠的身体，不久，他就悠悠醒转。“我们这是在那儿？”北棠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见他醒来，我将手中另一份鲛绡交给了他。“这是窦灵山的一处灵泉，我带你了疗伤。”他望着手中的鲛绡，有些不解，“这是什么？”
“鲛绡。”我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上，俯身去撩那汪泉水。“鲛绡！”北棠听到鲛绡二字，甚是惊讶，“这就是鲛绡！”他低头细细打量这那块手帕大小的鲛绡，眸光不定。
我转身默默地看着他，蓦地，他抬头看向我，“临夏为何要织鲛绡？”身为上界的三公子，北棠自是知道鲛绡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今日为何救我？”听到我的问题，北棠愣了一下，稍后一笑，“临夏的命比我的重要。”
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些可以令我后悔离开蓝域的东西。然而，他的眼底一片澄澈，有的只是，满满笑意。
我移开视线，“自是为了救你。”北棠不依不饶，“那为何又将这份鲛绡给我？”我依旧不看他，“给你防身用。”北棠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我不再说话，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北棠开口打破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