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源世纪》元拓篇（三）(4)

在医生终于安定下一屋子病人后，元和早已赶到此地的达波尔询问了医生病人的情况。博洛托瘫坐在椅子上，缓声说话的样子如同一个悲伤的老者，他同众人说道:“他们都感染了传染性极强的疫病，只是一个上午，就有这么多人感染疫病，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感染的不是同一种疫病，竟然有不同的瘟疫同时在传播，这可真是棘手。”元对于医学只是一知半解，但他知道这又是对他们生存严峻的挑战，他要做的是接受这份挑战并且战胜它。元立刻组织在场的非医务人员分头查看各户人家的情况，以确认病情蔓延状况。梅朵丽丝在离开医生的屋子后，回想着刚才混乱的场景，不自觉的走到了查尔斯的屋前，她自认为没有缘由，却又有那种想法，只要找到查尔斯，他就能够解决一切困难。她推开屋门时又觉得自己傻的过分，继而想到既然来到了这里，便不必再犹豫而篤篤的走了进去。
在屋内，她望见查尔斯正低头编制竹筐，梅朵丽丝将此事讲于他听，询问他的身体近况。查尔斯依旧拾掇手中的篾竹，接过汨递与他的竹条，对她说:“小姐，我同这孩子没有任何不适，劳您费心。”梅朵丽丝见他身体无恙又无心谈话，正欲离开之际，查尔斯又补充说:“博洛托先生医术高明，他会有办法的。”梅朵丽丝便又如同得到明确的承诺一般，莫名地心安了下来，前往其他人家了解情况。在确认了疫情的基本情况后，为了控制瘟疫的蔓延，元不得不安排隔离那些已经患病的人，让他们居住在村落的下风口，隔绝与外界的接触，只由博洛托带着几个助手负责病人的起居饮食。剩下的人则继续他们的工作以维持生存。那些健康的人一方面担心瘟疫的侵袭，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为了生存继续在炎热的气温下工作，使得身心俱疲。为了预防瘟疫的蔓延，他们将生活区域的赃物全部清理，减少外出，保障通风，埋藏可能腐烂的肉食，甚至在隔离区与生活区间架起火堆，但依然有人相继发病。
在此种艰难的环境下，无人不对医生报以厚望，但是博洛托对此却深感苦恼，他曾是闻名一时的圣手，可在这样一份无人企及的荣耀下，无人知晓他内心的渴求。他曾一度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作为医生的事实，每次在为病人诊断时他的内心都在纠葛挣扎，他不希望掌握他人的命运，主宰他人的生死，一如他渴望已久的自由，期望命运由自己主宰。可他仍然每天在山野与病房之间流转，放弃了一切的私人时间，把寻找治疗方法作为生活的唯一目的。那时的查尔斯已察觉了博洛托的异样，那便是对医学的热情渐渐减退，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芥蒂，但那种迷茫的神情他早在很多人身上见过，他知道博洛托在等待死亡。
在疫病泛滥了整个夏季后，博洛托照常去往山野间寻觅药物，心烦意乱之际，望见查尔斯正在前路等待，查尔斯问候他一声:“早上好，先生。”博洛托一时无措，没有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他，尴尬的回应他“早上好，孩子。”虽然他这么说，但实际上现在他更像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他能感受到查尔斯身上那种不同寻常魔力，那双眼睛就如同洞察一切的老者，看穿内心所想，并给迷途中的人指点迷津。在旧大陆时他们曾是隔户的邻居，博洛托一家都是正直的老好人，在父母的期望下他刻苦学习，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但孤独的影子找上了他，让博洛托对他的姐姐产生了没有结果愚蠢的爱，他在那种复杂的情感下不知所措，企图控制自己却又无法自拔，有时甚至对着她的衣物产生幻想自我安慰。那时，查尔斯出现在他面前，此前他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邻居知之甚少。他确信那些现在已被遗忘的话语确确实实让人大彻大悟，那之后他醒悟到自身的沉沦，同时也重新审视了这个沉稳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