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之恩恩真好
你躺在秋收时的干草垛上,眼里倒映了西沉的最后一缕光明。
父母为你安排了一场姻缘。
你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遗憾地摇着头,彼时你还没有等来未来的新生,就要被扔进婚姻的坟墓,潦草此生。你万般不甘。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不由分说。由不得你挣扎。
对方是河岸那边段家的长子,出了名的温和与孝顺。父母说了他的万般好,但你只是第一眼就把他否定了。
他不爱说话。脸上总是那副清冷的神色。
你们见面的时候,他杵在一边,活脱脱一个闷油瓶。可是父母觉得他好。
他有什么好。
你早在心里抱怨开了。
表面上却还要装出很满意的样子。点着头附和父母对他的褒奖。
“宜恩啊,你平常都在家干什么啊?”
他眯着眼睛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给你一个答复。
你只能在一边讪讪地笑。
你看,你问他,他也不回答。
抓住了把柄一般,你迫不及待地在晚饭的时候向父母打起小报告。
“他话太少啦,我们没有共同话题。以后一起生活会很累吧。”
父母没有理会你,只把你的话当作不成熟的叛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自来熟吗?”
你被父亲的话噎住了。闷闷咽下这顿饭。
他那么瘦。你忽然想起来。
那次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自家田里收稻。日光西斜,天光暖黄,他弯着腰在地里挥着镰刀。清瘦的身形更显清瘦。
意外的,他手臂上有好看的肌肉线条,在稻穗起伏的明灭光影里,若隐若现。
汗水顺着发梢滴落下来,也蜿蜒向他的胸膛,浸透了他白色的棉背心,起身刹那,便可窥见他胸前的少年春色。那是就着夕阳饮下的一口暖酒,直叫人面上发烫。
眼看他的身影在愈渐浓重的夜色里成了一片剪影。烙进了你心里。
第二天你就端了碗排骨汤在旁边候着。一早听说他爱喝排骨汤,你特地赶早去市场买新鲜排骨熬了汤。
他走过来,笑容淡淡的,接过你手里的汤,一饮而尽。
他抬起头的时候,你便看到了他利落的下颌线,修长的脖颈,滚动的喉结。那少年与青年的交界处恰到好处的青涩与成熟。
他把碗交回到你手里,抹了抹嘴,转身离去。
他没有留下一句谢谢,可你毫不在意。
彼时的日光温柔又飒爽,像极了他离去的背影。宽阔的肩膀,直挺的脊梁。
你们在临近春节的日子拜了天地,设宴邀了亲友来观礼成。迎亲的锣鼓与迎春的鞭炮齐响,恍然是九州同庆你们的婚礼。
外面纷然落雪,星点地伏在你肩头,嫁衣的红,冬雪的白,一半欢欣,一半凄哀。
你看见他从雪幕深处朝你走来,眉眼带笑,不似常态。
他笑起来,和雪一样干净。
原来他也高兴吗,你想着,笑容便在脸上舒展开来,于是凄哀的雪片从肩头剥落,化水成了更深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