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寂静深渊 02

天色渐暗，某不知名公路上。
啊……终于到了！
艾拉长舒一口气。在她和乔纳森前方不远处，明黄色的灯光从一排两人高的落地窗中泼洒而出，从远处看简直像是浑浊夜空中的星星——只不过是落在地上的。
我们的救星。艾拉默念着。
当二人走到这座建筑的大门口，他们才看清全貌：这是一家面积约四百平方米的超市，看起来只有一层。
它紧挨着一座破旧、生锈、看起来像上个世纪的加油站。几大排煤气罐码放在门口；一旁加油站前面，则凌乱地放着成堆的汽油桶；地面上满是油渍、灰土和机械零件。
加油站与超市并排立在路边的一块长方形平地上，而平地则被茂密得令人发怵的森林包裹着。一只歪斜着的铁皮牌子指向这个服务区，上面用惨白的大字写着：
“欢迎光临科罗拉多”。
这让艾拉不禁联想起那个她女儿提起过的古怪词汇。叫什么来着？她努力回忆，“蒸汽朋克”，对，就是这个。
乔纳森的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嘿，亲爱的，快来看看这辆车！”
艾拉凑近一瞧，在油桶与超市之间的空地上，赫然停着一辆雪佛兰希维尔——经典至极的肌肉车。虽然依旧被翻车事故所烦扰，艾拉的心情也明快了一丝。这辆充满美感的雪佛兰具有黑白相间的涂装，只是——不知道谁是它的主人？
“咚、咚、咚”，乔纳森忍着剧痛，重重地敲响玻璃门。
“该死，这儿到底有没有活人？”他将整张脸都贴在门上，极力向里探视。艾拉无事可做，只得一同打量这个超市。
透过门前煤气罐的缝隙，艾拉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几排盛满食品的货架——这是好事；一个狭长的柜台，柜台后一人多高的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着香烟。
现在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超市里洒出的灯光。远方的雾气比半小时前更加浓重了，一点一点蚕食着天穹上的星光，似乎完全没有消散的意思。
不一会，他转过头：“不管了。嘿，听我说，亲爱的。刚才是我不好，向你发了火。你知道……”
艾拉因为赌气，强忍着不去看他的眼睛。可在明黄的灯光映射下，乔纳森深棕色的眼睛显得如此清澈、如此安全可靠，让人根本离不开他。
起码，作为一个丈夫，他今天表现的还不错，不是吗？艾拉理智的一面这样说。他面朝玻璃门，从背面看去，就像全身都在发亮一样……
突然，一阵尖啸着的防空警报声划破夜空，直直刺入二人的耳朵里。
“呜————”
两个人一刹那都像听到猎人脚步声的兔子，抽搐了一下，猛地转过身来，后退，眼中充满警觉与不安。
“那他妈的是什么？”
“什么情况！”
乔纳森与艾拉将脊背紧紧地贴在玻璃门上，双眼来回扫视四周，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艾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哦，哦，上帝呀。这警报声活像是魔鬼的冲锋号角，尖利、危险，几乎让她双腿瘫软。
忽然，门开了。“……喔！”乔纳森差点直接摔进超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