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面】相识记(2)

“……今晚去学校备课。”沈面大概记得这句话，不，他是记得声音，让他想到沉在溪里的鹅卵石，凉，清晰，透澈，不刺骨的。
好听的音色。沈面都没太记得教授长什么样，倒被这个声音洗脑了，在他打开箱子、挤出牙膏、铺开床单或者随便什么时候，那句话就在脑海里这么滑过一下。沈面没在意，这个声音最终被他的睡前音乐冲走了。
（星期一）
沈面起了个大早。
八点上班，新员工要求七点四十报到，从公寓去公司，坐地铁需要二十分钟，为防止挤不上地铁之类的意外，多预留十分钟，那么就是七点十分之前要出门。沈面起床到出门满打满算就二十分钟，那，六点五十起就好了。第一天不熟悉附近的餐点摊子，打算路上啃面包了，明天就不用多留时间给吃早餐。昨晚沈面做好计划就睡觉，睡得还挺安稳。
睁眼，看手机，六点半。居然醒早了。沈面没打算继续睡一会儿，醒了就起吧，没准还可以在去地铁站路上的早点摊吃一顿热乎的有灵魂的早餐。他处于兴奋状态，这么一想就麻溜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沈面挤了牙膏就晃悠到阳台去刷牙，顺便好好看一眼龙城。但是楼层太低，他的视线被局限在公寓楼前的小公园里。公园树多，葱郁得清晨凉凉的空气更清新了些。六点半多的时间，许多人的闹钟也没睡醒，公园上到也有些人，都是提着菜篮拉着小拖车，或者着一身太极服准备在空地上操练起来的老大爷老大妈们。
嗯，好像有哪里不太和谐？是一个人，距离不算近，依然能看出来，规规整整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背脊直挺，步伐平稳沉着，大不同于老年人的体态。
其实也很和谐，大爷大妈们都和他打招呼呢。
“起得真早”，沈面在三秒内确认那是昨晚见过一面的邻居——他的气质太完美了。“我辈不凡”，沈面想到这四个字，相信邻居是这样的人。
牙刷摩擦出许多泡沫，溢出沈面嘴角，他最后看一眼走远的教授，在泡沫滴落前冲会洗漱台。有点可惜，还是看不清教授的脸。
沈面也换上了得体正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教授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脑子，开始想象去到公司开始工作的情景，真是紧张又期待。
沈面下班回到家门口。
经历新的人事物后就总会回想发生了什么。今天一天，也不能说是顺利，新入职的人有一些磕碰都正常，总体还是心情愉悦的，该注意的地方以后多注意就好了……
出了神，沈面站在门口，手在包里无目的地乱翻。
“你好，是钥匙忘带了吗？”
沈面的神游被身后的声音打断，正好也摸到了钥匙。
“呃，找到了。”于是捏着其中一把提出来，“那个，你好！”当啷的一串钥匙碰撞的声响，和沈面僵硬的问候一起在门板和墙壁反弹又钻入门缝墙缝。和不认识的人说话，沈面总有点拘束紧张，而且在他觉得很厉害的人的面前，难免觉得自己怎么都有些幼稚。
反观教授，似乎一直如此平淡如水，一点头一微笑，再次走过沈面去开自己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