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轮回（二）(2)

怒急攻心，魏婴猝然吐出一口血，笛声也戛然而止。
而他转过身，才终于发现一人始终站在他身后。
“……蓝湛，你来了。”
时隔多年他又一次叫出这个名字，却像这些年每天叫了千万次那样熟悉。
“魏婴，停手吧。”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有力。
魏婴笑了声，淡淡道：“你是来阻我的？”
“……”
“帮我的？”
“……”
蓝湛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眉头紧锁地看向他，眸中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呵，这么多年，蓝湛你还是话这么少啊。不过也是了，此时站在我的面前，蓝二公子，想必不会是来帮我的。”
“……魏婴，停下吧，跟我回姑苏。”
“然后废了我一身修为？”魏婴冷笑着看向面前原本应是最熟悉的人，“含光君，哦不，现在该叫你仙督了。原来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恨我？”
“…不是。”
“那是什么！蓝湛，你与下面那些人一样不信我吗？！你也相信我灭了常家？！”
“常家一事，事有蹊跷，我来就是要阻止今天发生的事。”
魏婴用力握着陈情：“……你撒谎。”
“你明明就不肯信我，否则你怎么不去阻止那些修士，反倒先来阻我。”
“魏婴，你应该知道，”蓝湛声音中终于带了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过度使用鬼气便会遭到反噬，损身损心，你早一刻停下，便能少受些反噬。”
魏婴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直接又把陈情举到了唇边。
“魏婴！”
魏婴边吹边退，他其实心里清楚，今天这一战他毫无胜算。即使胜了，又当如何呢？他其实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无非不过就是，再躲在伏魔洞内千年万年。
他宁愿不要。
眼前那人，很久很久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哦对了，神态是一样的神态，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人开始拿剑指着他了呢。
那是很久以前，他刚从天之骄子一落千丈，只有那人不死心地追着他到乱葬岗，一遍又一遍要他回姑苏。
呵，姑苏。
云深不知处，此时，真要道一句“不知何处”了。
魏婴想着想着，突然就觉得没意思极了，干脆放下陈情，对面那人也随之收手。
“蓝湛，你总是要我回姑苏，可是，回不去了啊。”
回不去了。
“你跟我，都回不去了。”
蓝湛用力抿了抿唇，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蓝湛，你来晚了啊，你来晚了。”
太晚了。
魏婴只是笑，终于只是不掺杂任何情绪地笑，像以前那样。
绝望中，他望着尸群中也在望着他的人，只是原本不染纤尘的白衣已经血迹斑驳。
“如果我也可以有一天，可以丢掉这一切……”
“那你会找我吗。”他说。
于是，他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坠下了悬崖，却笑得释怀。
“那你等我。”
蓝湛，一定要等我。
耳边刮过的风终于渐渐变得不真切，恍惚中他甚至想，若能重来，他一定死缠烂打地留在姑苏，哪也不去。
蓝湛，在你身边，哪都不去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