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07）

曹鹤阳脸色淡然地站在那里，面前是茫然无知的青瓜蛋子，大家伙对这位前辈印象很深，代号老四，说话很简洁，当然有一个话痨的跟班在旁边一衬托是个人都简洁，深知咬人的狗不叫这一道理的崽子们如临大敌，一比八十多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干站了足有五分钟，尚九熙才颠颠地抱着一个枪盒跑过来。
“大家好。”曹鹤阳看见尚九熙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象征性地介绍了下自己。
“教官好！”齐刷刷个个炸毛状立正，和旁边的尚九熙视线交流后动作利索地开始拆枪。
而尚九熙换了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语速适中而清晰地介绍这把枪的使用细则和数据参数。
郎昊辰瞪着眼睛差点流出口水来，推推周九良，“尚战友原来是学播音主持的？”被用力在后腰上一掐噤了声。
周九良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尚九熙的音色很一般，但是每一处停顿都恰到好处地嵌入了零件细小的碰撞声，又或者说是零件的扣合声中嵌入了他的声音，如同低沉悠远的管乐器吹奏出来的舞曲，冗长的数据因为枪管的低鸣而变得圆融悦耳。等到最后一组数据报完曹鹤阳恰好把拆解又拼装完成的枪放在桌上，闷闷的一声，如同一个完美的句号。
周围一片静默。
尚九熙得瑟地笑着敲敲桌子，引起周围一片如梦初醒的吸气声。
“以上，是讲解版。接下来，是标准版。标准拼装时间，十五秒。”斜眼示意曹鹤阳准备。
“开始！”
这回的节奏明显快了很多，但曹鹤阳依旧从容，表情淡淡的。
正正好好十五秒。
尚九熙拎着秒表走了一圈，得瑟得跟自己的儿子考了一百分一样。
周九良站在后排，一回头就发现孟鹤堂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两人，眼神里有一种纯粹的怀念，可这种平静并没持续多久，嗷唠一嗓子分分钟破坏意境，“挑战版呢，别忘了挑战版！”
话一出口群情激昂，尚九熙急的想咬他，但曹鹤阳摇摇头，朝孟鹤堂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孟鹤堂愣了一下，旋即了然，从人群中挤过去，站在曹鹤阳面前抬手解下汗巾，把他眼睛一蒙，系紧。
“你要是能八秒上下，我给你五个。”
曹鹤阳不置可否地笑笑，挥手示意尚九熙，“开始吧。”
秒表的咔哒声刚响起就被机械的冰凉滑音所接续。
如果说之前的讲解和示范都带有一种和谐的韵律感的话，那此时就是抛却了一切多余的停顿，就像没有思考的本能，每一步零件结合都紧密连缀着前一步，双手同时进行不同的操作，两个方向上将零件托起连贯地相结合，机械材质剐蹭时发出的不是碰撞的脆响而是贴合后的绵长回音，回音重叠起来，周九良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直到最后一刻，曹鹤阳轻轻地朝着孟鹤堂按下扳机，身边传来大喘气的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憋气，旁边已经有人因为吸气过猛而呛咳起来。
尚九熙挑着眉，特别不满地看着孟鹤堂，“连长，你这太过分了啊，四哥昨天晚上才拿到枪，抱着不放一直玩到两点多才睡，你倒好，这么压榨到底是不是自家兄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