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06）(3)

“哎，阎鹤祥你说这小孟儿，怎么这么会玩呢？”
高阎鹤祥嘁了一声，但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平心而论这次考核的射点安排相当出色，孟鹤堂神采飞扬一本正经地掏坏，那副样子，啧，真特么的够味。
孟鹤堂这个鸟人，拒绝提升，拒绝上军校，顶这个少尉军衔把一群中尉上尉训得嗷嗷直叫，把少校气得肝疼。
阎鹤祥想起郭麒麟说这话时的表情，那种无比骄傲的表情，想笑。小崽子你有个好兄弟。
事实上他也真笑了，冯照洋正准备招呼他看热闹，一回头就看见那笑容。
“哦，没事没事，想起我女友了，呵呵。”
冯照洋笑，“恋爱的智商都下降，快点看第二排中三。我本以为五十之前不会有人开枪。” 
然后，在阎鹤祥转身去看屏幕的时候，他掏了掏耳朵，对自己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你没嘟囔郭麒麟，没。
画面里，是周九良，动作利索的连放十枪拾弹壳，做善后，然后临走前冲镜头一漏大白牙。
阎鹤祥把镜头慢放了几遍然后接通电台。
“呼叫猎豹，这里是巢穴，收到请回答。”
“猎豹收到，请指示。完毕。”
“猎豹，你被骂了，完毕。”
“骂什么了，完毕。”
“孟鹤堂，你姥姥的。完毕。” 
曹鹤阳憋着笑回头，看见自家连长捂着脸肩膀抖动，声音里也是压不住的笑意，“这小子。”第二天，士官报成绩，一溜六七十环的，周九良仰着脸肆无忌惮地瞪着孟鹤堂，而孟鹤堂嘴里叼着根棍，帽檐挡着眼睛，没有一点回瞪的意思。
“周九良，九十环。”
然后周九良的目光就呆滞了片刻，再然后眉毛就竖起来了。
“报告！”
“说！”
“我明明都打中了，孟鹤……连长，你作弊！”
孟鹤堂显然对此早有准备，抬手从车上拿下来一个人形靶，几步逼近周九良旁边的那个中尉，“你看看，这上面有几个弹洞？”
那个中尉盯了一会，有点小颤抖，迟疑“报告！一个！”
周九良咬牙咬得脸都白了。
孟鹤堂冷冷一笑，拿着靶挨排的溜达。郎昊辰抻着脖子，等到真的看到的时候，他和那个中尉一样迟疑了。
这个靶，没有靶心。
原本是靶心的位置被一个大洞取代，看上去就像是只有一个弹洞。郎昊辰稳稳心神，请求仔细查看，拿到靶子后把手指伸入那个洞，沿着边缘摸索……
“数清楚了吗？嗯？告诉我，有几个。”难得的和颜悦色，孟鹤堂搭上郎昊辰的肩膀俨然一副哥俩好。
郎昊辰咽了口唾沫，破釜沉舟地张嘴。
“报告！九十环！”
哎呦我滴个耳朵，孟鹤堂翻着白眼，走到周九良面前。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看着他一脸鄙视的表情，孟鹤堂不怒反乐，锤了锤他的胸口，压低声音，周九良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声音特别清亮，没有一点常年喊号的沙哑，他说“就算最后一个是从中间穿过的，也是脱靶。”
所以，多年后当刘筱亭那个明显是一洞两弹的靶子在他手里的时候，他直接记了九十环，因为一直有一个轻佻欠揍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响，“这也算脱靶。”
没人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孟鹤堂趴在靶场打烂了十几个靶子，每个靶子上打了几百枪，也没有练出那么个正圆，然后，他严重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