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奇趣] 从前有座山(2)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这一段话重复讲，然后都作为了老和尚讲的故事？这个故事还真的是很长啊，你们说书的时候如果讲这个，会不会有点无趣啊？”小和尚很聪明，马上就听出了门道。半个脑袋埋在被窝里，他咯咯地笑着，像是从来没听过这么有意思的故事，惹得男子也忍不住被那傻气给逗笑了。
“说书不会说这个的，反正我从来没有听说书人讲过这个故事。”男子右手撑着下巴往地铺上瞧，眼里充斥着笑意，雨天带来的不适被小和尚的笑意带走了大半，自己也在眼角眉梢透出了喜悦。
小和尚被这句话带走了思路，舍内安静了片刻，竟传来了小和尚闷闷的声音：“那你一定是听过很多说书的了。师兄每个月都可以下一次山，我却不行。现在已经把集市的样子忘得差不多了，更别提听说书了……”
小和尚五岁便被送上了山，至今已有七年。现正是贪玩好奇的年龄，他却是对花草自然兴趣缺缺，偏偏对世俗趣事有朦胧的向往，只可惜鲜有机会去了解接触，现在面前就有一个说书人，那份朦胧逐渐清晰了起来，渴望也随之明晰。
男子没有回答，良久，在小和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声音再一次传来：“如果不违反戒律清规的话，我可以给你讲故事。”男子顿了顿，“以后也可以常来你这。”
小和尚没有很快接话，只是把一个“嗯”字埋进了被褥里，几不可闻。
“故事差不多就是这样，我没骗你们吧。这回的确不是老和尚，是一个小和尚。只不过讲故事的不是小和尚，而是一个说书的。”私塾先生又摇了摇纸扇，便折起放好了，“那今天就差不多到这，大家……”
“先生！为什么您知道那么多细节呢？这是真实的故事么？”声音来源还是那个喜欢打断先生说话的男孩。
私塾先生明显不悦，从桌上拿起折扇打开，边摇扇边走开桌前：“都是我编的，说故事还不简单么！走了走了！”
“吱呀”一声，为了跨过门槛而微曲的膝盖顶皱了长衫下摆，一个偏矮的身影背着月光，一路走向了书桌旁放置的一个小瓷人，正要赏玩，身后传来的再一次开门声让他分了神——瓷人落地，摔成了好几片——似乎比这个故事循环的次数还要多。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私塾先生：“早知道你的好奇会打破瓷人……唉！”
“先，先生……对不起！我……”那个好奇而多事的男孩低垂着头，除了说对不起，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弥补。他太过于内疚，甚至没有听出先生第一反应所提示的弦外之音。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回老家了。故事我已经讲完了。本来想晚上悄悄收拾行李离开，却发生了这么件事……你走吧……瓷人不许再碰了……”私塾先生把眼神放到瓷人碎片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补了句，“那玩意儿伤人。”
小瓷人是小和尚亲自送给自己的礼物，为了报答自己给他带去的世俗故事。故事本身是否精彩男子已经忘了，他没忘的只是小和尚听故事时专注的神情，和比任何一个学生都求知若渴的眼神。小和尚的反应是一个说书听众最被渴望表现出来的，男子在小和尚这，第一次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