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2)

看着购物车堆积的许多商品，我觉得他可能并不是热爱节日，就是喜欢吃而已。
没过多久，过年了。
他很高兴，说自己又成熟了一岁。
不，是老了一岁。我补刀。
我们一起守岁，等待着烟花绽放。
天上的烟花争奇斗艳，他兴冲冲的拉着我看了好久。我看了一眼他，发现他也扭头正在看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回过头继续看烟花了。
等到春晚结束时，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我打开看了看，是几百块钱。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我万万没想到，时隔多年，我居然还能收到压岁钱。也说不上是意外还是好笑。
最近，时间跨度越来越大。我明白，我快走了。
他每一次看见我，都很激动，拉着我说了好多。但是，他至今未娶。
每一次见他，他都要比上一次苍老了好多。
不过，这些天他好像回光返照了，身体也硬朗了不少，我还可以推着轮椅陪他去第一次见面的公园看看。
有些他认识的人，就会问我是他什么人。
他就会笑着说：这是我孙子，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怎么样，好看吧。
在我的时间里，半年前他还是和我称兄道弟的年纪。
今天，是他的葬礼。
我即将离开，我收拾着他的遗物。
我看见一封信：另一个我亲启。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信纸还有一张照片，字不多，我坐在他曾经的车上细细读了起来。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大概死了。
我现在已经七老八十了，我垂垂老矣，你却还是风华正茂。说真的，我挺嫉妒的。
为什么我要一直等你，我有些不甘。
但是我明白，一旦我戳破我的心思，剩下的只有悲伤。
我时日无多，你却还有将来。
你曾经说过，你是旅行者。旅行者，我只是沿途的风景，你并不会为了我停留。
但是，你对我来说，不是风景，是全部。
在你的人生做过风景，我就心满意足了。”
信封里的照片我看了一眼，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请路边的人拍的。
他的眼里，是眷恋，是不舍，还有决绝。
时间到了，我回到了我的家。
他说的没错，我贯穿了他的一生，可他只是一个过客。
看着镜子前的我，我觉得……他好像还在。
头与镜子中的像相抵，他笑了。
现在，他是虚，我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