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星海里遗落下的糖(5)

周九良这一辈子没想过，要为任何人改变自己，可是他偏偏就遇到了孟鹤堂，偏偏栽在了这个人身上。
大三整一年，周九良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没有孟鹤堂出现时的样子，那些因为孟鹤堂的出现而改变的生活轨迹，也应该随着他的离开，回到最开始的样子，这是周九良想的。
但实施起来，还是有那么点困难。
比如起床，没有了孟鹤堂定时的起床信息，周九良一个月迟到了四回，班主任都快要找他谈话了；午餐和晚餐，早习惯了都有人提前打点好，周九良在孟鹤堂刚离开的那半个月里没少饿肚子，他挑嘴，点的外卖不合胃口就只动几口，然后就放下了筷子，于是被孟鹤堂养好的胃病又经常发作，有几次甚至折腾到了急救室；自习，没有人帮他占座，别说自习室，就连图书馆的位置都抢不到……
这一年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直到周九良接到尚九熙的电话，他不得不承认，他忘不掉，也从来没忘掉过，所以才会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本来平静无波的心，又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槐花的香味又一次铺满整座校园的时候，周九良接到了尚九熙的电话。
九熙说，他找到孟鹤堂了。
一年多没见了，周九良在昏暗的车厢里反复练习着，一会见着孟鹤堂，到底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才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心里的两个声音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
“何苦呢？还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再伤害你一次吗？现在，立刻，马上让司机师傅掉头，回公寓，然后该干嘛干嘛！”
“一年了，你就不好奇他现在怎么样了吗？就不想搞清楚，一年以前到底出了什么事？就不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深夜的街头依旧是灯火阑珊的样子，周九良的心情和街上流动的人群一样，乱糟糟的。
“小伙子，这么晚了还要去见女朋友啊？给女朋友准备了什么惊喜？哎呀，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啊！不像我们，老了老了，耍不动了，我们年轻那会，偷偷拉个手，亲个嘴都要害羞半天……”
热情的司机师傅打断了周九良疯狂叫嚣着的的思绪，看了眼后座正在练习表情管理的人，开始感叹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
周九良拿着手机的手突然就脱了力，手机磕着膝盖，又摔到了车底。
他又想起了一年前的那段时光。想起了旁人看来暧昧不清的表象之下，只有自己才会把那些恰到好处的疏离，当成暧昧不清的那些荒唐。
孟鹤堂对他不好吗？当然没有，只是这份好却好得让周九良会忍不住去多猜，多想。
他，与孟鹤堂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是朋友？可是哪有朋友会像他一样对他跟对自己儿子（不是）似的那么好？
是恋人？可孟鹤堂连一句情爱都不曾提起，他们最多的肢体接触也只不过是，在期末考周九良累到睡着时，孟鹤堂给予他的一个肩膀，亦或者是周九良踏上回家火车之前，孟鹤堂送别他的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