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小九和月亮（六）(2)

张云雷站在教室门口，满世界的白茫茫，孩子们的小脚印留在操场，一转眼来这里都快四个月了，身上这件外衣是杨九郎给他选的，他不爱穿那么厚，杨九郎一早上来点炉子盯着张云雷穿上才肯罢休。
早上时候，张云雷乖乖穿好外衣坐下吃饭，还不忘念叨，“你也是够烦人的”，张云雷捧着杨九郎拿来的热包子，一早上刺骨的寒意消了一大半。
“冻着生病了怎么办，这大冬天的都没车去镇里，也没个诊所”
“我没那么柔弱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娇气?”
杨九郎又往炉子里填了一把柴，背对着张云雷，“没有，不是你娇气，你这人吧，本身就让人怜爱，谁都舍不得让你受苦”
火苗映得杨九郎脸颊通红，屋里响着柴火燃烧的声，张云雷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这个冬天，与以往不同。
张云雷看孩子们都走远了，刚准备回去收拾教室，路口出现一个身影，因为雪厚，走路比平时还可爱些。
“九郎哥”张云雷的语气没有疑问，而是像在告诉杨九郎，我在这呢。
“云雷”
杨九郎看张云雷在门口站着还紧走几步，结果差点没滑倒。
“你慢点，急什么啊”
“嘿嘿”杨九郎到了张云雷面前就会傻笑，“学生和赵老师都走了？”
“是啊，就剩我一个了”张云雷回身拿了笤帚要扫地。
杨九郎过去把张云雷手里的笤帚拿过来，“这不还有我吗”
张云雷也不和他争，去摆桌椅，没一会收拾好锁了门。边上的小屋就是办公室了，张云雷的书本都放在那，杨九郎也过去一并帮着整理，桌上摆着一本书，杨九郎过去看见一枚干叶子书签夹在中间。
张云雷进来时候看见杨九郎专注的翻着那本《围城》，“你也喜欢看书？”
杨九郎赶忙放下，眼神倒是还落在书名上，“还好，闲着时候也翻翻，不过我闲着时候少”，杨九郎什么时候都不忘耍个贫嘴逗逗张云雷。
张云雷笑着捡起桌上的干叶子，这是刚来时候和杨九郎去后山摘的，被他做成了书签。张云雷把那叶子放在扉页，拿起书举到杨九郎面前，“我看完了，你要不要拿去看?”
“我可以借去看?”
“当然可以了啊，这书讽刺意味很强，挺有意思的”
杨九郎把手往裤子上蹭了蹭，宝贝似的接过书，“我看完就还你”
钱钟书说过:“吃饭和借书，都是极其暧昧的两件事，一借一还，一请一去，情分就这么结下了。”
冬天白日短，尤其在北方，六点多就已经都黑了，吃过了晚饭，张云雷回到自己屋里，学生放假了他也清闲了不少，只是这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张云雷躺在床上盯着房顶，雪停了，这场大雪仿佛把全世界的喧闹都掩盖了，安静至极。
“云雷，你睡了吗”张云雷听见杨九郎的声音嗖地坐起来，忙下地照着镜子捋捋头发去开了门。
“九郎哥”
屋里是暖的，炉火也红着，杨九郎就放心多了，“没打扰你吧”
“没，我还没睡呢”
杨九郎看床上的被褥整齐叠着，生怕自己吵到张云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