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
她笔直的坐在病床上,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人们从冰冷的河水里捞她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可能已经死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能救回来,而且就坐在我的面前,呆滞的眼神望着窗外。
已经是冬天了,被隔离开凉气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毛衣上的纤维和空气里漂浮的灰尘让落在她身上的光都柔和了许多。
“你还好吗?”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和我见到的大部分选择自杀的人不一样,大部分因为自杀被救回来的人都是带着感恩的心情对待这个世界的,而我面前的这个人却始终冷漠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我只是觉得她还在那条河里,我们并没有救她回来。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木木的点点头,眼睛始终凝固在窗外那棵树叶凋零的差不多的杨树上。
“今天外面挺冷的,不过春天也快到了。”我试着打开话题,我的任务就是帮这些人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心理医生我应该是算不上的,我只是单纯对这些人非常感兴趣而已。
我不清楚我刚刚的那句话那个词戳中了她,她的眼睛里似乎一瞬间进入了一道暖阳,身体微微一怔,低下头,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那双眼睛真的很漂亮,她的瞳孔颜色很浅,在阳光下竟然显出来了一种深褐色琥珀的样子,她点点头,声音轻柔的像是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独自挣扎在渐渐寒冷的季节里,“是啊,快要春天了。”
我和她对上了视线,给她了一个我能给出的最温柔的笑,“在这里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吧?”
她不再说话,继续转过头望向窗外,或许我始终没有打开她的世界。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自杀?”
“我在找她,”她木讷的说着,“我在找她。”
“谁?”我把声音放低,“或许我可以帮忙。”
她摇摇头,视线始终凝结在窗外的那棵树上最后一片挣扎在树枝的枯叶上。时间似乎就此凝结,我最怕的也是这种不愿意和人交流的人,这样的人就像是一座城,她就像是被监禁在这座城里的犯人,或许她试过求救但是发现城外的世界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可怕,所以宁愿继续在这座空城里留守。
“她是我痛苦地源泉,是我生存下去的意义,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家人,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自己。”
“可是你就在这里啊。”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我小的时候,你应该看过我的档案,”她轻轻叹出一口气,看来她并不完全是无法交流的那类人,“你应该知道,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被性侵过,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感觉到疼痛外什么也没有。你没有体会过吧,那种撕裂的疼痛,从身体最里面传来的撕裂一般的疼痛。”
“我知道你这段遭遇,”我点点头,“你曾经也因为这件事情逃过学,对吗?”
“对,”她并没有避讳什么,语气冷静,声音干净,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那个人是我的二叔,他那天只是说要抱抱我看我沉了没有,当我告诉我父亲的时候,你知道我得到的不是保护却是一个巴掌,他说我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