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地主家的傻儿子（二）(2)

栾云平见孟老爷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推拖不得只好行礼接受，低头看见那个嫩生生的娃娃，想起之前孩子的表现和外面孟家连年求医的传言，觉得自己也该为孟老爷做些什么。“孟老爷，如贵公子这般年纪也该入学了，现在家门口就是学堂，不如就让贵公子跟着我，我一定用心教育。”
孟老爷不是没想过让孟鹤堂去学堂，甚至请了私塾的先生来家里，可没一个能待超过三天的，无一不说自己的孩儿顽劣不堪、资质愚钝、朽木不化，更有甚者直接说出孩子脑子有问题这种话，孟老爷实在是头疼，也就放下不提了。
“这……您可能不知道……”孟老爷欲言又止，倒是孟鹤堂踮着小脚轻轻的靠在栾云平身上，安静得很。
“老爷，您看少爷”旁边的管家忽然开口，“这是少爷和栾先生有缘呢，您之前不也总说要让少爷和常人一样吗？说不定去了学堂少爷就开窍了呢，退一万步来讲，少爷自己一人在宅子里实在无聊，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都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吗，让少爷多和人接触接触，对少爷以后也好啊。小孩子自己学哪有一群人陪着好呢？”
孟老爷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估计这个文弱的栾先生禁不禁得住儿子祸祸，而且自己出钱开书院，他们必定呵护堂儿，让堂儿出去见见世面，总是要好过在家里，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子也该管管了。孟老爷想罢，那边栾云平就手将孟小少爷抱了起来，“老爷放心，我定会耐心管教的。”
小魔王有人能治得住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孟鹤堂就这样被定下了去学堂的事。一年之后，学堂建成，孟老爷带人剪了彩，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了好不热闹。书院一落成，孟鹤堂便和村子里的孩子一同念了学。
“堂儿，如今你寄宿在书院，可要好好听栾先生的话，不许再无事生非知道吗？”孟老爷颇为不舍的看着孟鹤堂，孟鹤堂不太明白父亲为何如此，却被孟老爷把手放进了一个温润的手中，“栾先生，小儿天性与旁人不同，暂且就交付给您了，请务必保护好他。”
随着天光昏暗下去，孟鹤堂被栾云平牵着，小孩子看着父亲的背影一点一点模糊，就像是离开了生命中第一个保护伞，不知所措又孤立无援。孩子的胆怯和不安一同涌上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丢下他走了，身旁的男人紧紧的抱着哭着挣扎的他，孟鹤堂无力的坐在地上，像是拔了刺的刺猬，直到栾云平把他抱回房间。
在书院的日子远比想象中的差，孟鹤堂不再能指使同龄的孩子陪他闹，反而成了被闹的对象。短短几天大家就从讨好一个小少爷的姿态变成散了学用石子和纸团丢他。那是孟鹤堂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见“小傻子”这个词。
“哈哈，你看他，被打了也不哭，还对你笑，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我看他晌午吃饭的时候还把饭撒了一身呢！”
“对啊，之前就听我娘说孟家的少爷得了怪病，找遍了大夫，原来不是怪病，是傻病啊！”
“难怪先生教他的他一字都听不懂，咱们也别和他玩了，万一傻子会传染呢？”
孩子纯真而恶劣，无知的话像是刀子般冷漠伤人，他们觉得孟鹤堂听不懂，听懂了也不会告状，于是变本加厉的欺负他，直到有一天栾云平发现孟鹤堂白皙皮肤下的印子，才知道这几天他受了什么对待。次日清晨栾云平苦口婆心的教育了整个学堂的孩子，每个人都意识到了错误，栾云平让每一个欺负过孟鹤堂的人对他道歉，于是风平浪静，课上大家都对孟鹤堂热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