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宿舍的某人

不得体的下午来到世界的面前，体力单薄的人恐怕呼吸不到零下9度的空气，再怎么微弱的风在此刻也像刚上烟瘾的小青年卖力得抽在校园的每一处。
怅大概一个星期没有离开宿舍了，蜷缩在宿舍的暖气里呼吸着没有一丝寒冷的空气，他的被子拥挤在封闭的角落里，衣服散乱地堆在恰到好处不妨碍玩电脑的地方，怅坐在使用多年却依然坚不可摧的椅子上。令人难过的是，怅看起来比他的衣服更加邋遢，头发像是叶绿体里的液囊体，胡子任意地生长在粗犷的原野上。怅瘫坐在那里，一直都像累坏了一样的喘气，在某中意义上，怅的生命就像地铁通道里的卧轨人，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降临死亡的宣告。
大概是我或者别的什么人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走到他的身旁，问起他关于种种的种种想法，确切地说，我们害怕怅真的死在那里，就像别人常说的那样，无缘无故的，嗖的一下，人就不见了，我们害怕的就是这个。
所以就像前面提到那样，我或者某个严格意义上的人，喝上一罐红牛这样的功能性饮料，再紧张的去厕所解决一切问题后，终于壮起胆走到怅的旁边，并用最真挚最纯洁的话语问他，“近来学习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都以为他会这么说，是的，在他的回答飞到我们的耳膜前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谁能否定说他的想法不一样呢？恐怕没有，对，恐怕没有。
怅此刻又像个幽灵一样，他的声音虚无缥缈，他卷起他的舌头，用力地顶着他的牙齿，唾沫横飞，双手做出扑棱扑棱的动作，我们都以为他要表演空中特技以此来展现他高超的才华，让我们为问他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感到羞愧。谁能否认呢？也许怅真的是个天才，我们都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
我们仔仔细细老老实实看怅扑棱了半个小时，但是怅的肉体显然还呆在那里，他一点也没飞起来，甚至说，一点飞起来的征兆都没有，但他的唾沫星子倒是飞得哪里都是，终于我们劝说我或者严格的意义上某个人去问下个问题，我们不可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我是说，类似于普通大众我们的好奇心。
“怅同学啊，你就是飞起来也不能证明你学习优秀啊！你到底近期好好学习了吗？”“对啊，对啊……”我们都随声应和到。
我们再次小心翼翼地等待怅的回答，我们盯着他的每一个汗毛，每一个呼吸孔，但凡一个可以察觉他想法的细微动作，甚至我们都走上前去，跟我或者严格意义上的某个人与怅呼吸同样的空气，在接下来漫长的半个小时里，我们忐忑不安，我们小口小口地吸气，小口小口地呼气，我们渴望自己成为空气中一种韵律，如此的舒缓，如此的难以察觉。
但是怅还在像幺蛾子一样扑棱着，我们等待着，“该死”突然有人在人堆里说了句话，紧接着，“该死，该死…”从这端传到那端，来来回回直到某一个可以察觉的终点，虽然我并没有真的说，但感觉上我已经重复了一万遍。
我们渐渐远离了怅，继续让他在那里扑棱，但我们并没有放弃，因为我们认为他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再认真问他就好了，毕竟团结力量大，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