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费总的一天(3)

地下室还是那样，惨白惨白的墙壁环绕着，投影机和电椅上落下一点灰尘，好在并不影响使用。费渡仔细的擦了擦，往里面导入了新的影片，然后躺了上去。他并没有开启电椅的功能，只是单纯的把它当成一张椅子。
影片开始了，是费渡和骆闻舟生活的一些小记录，都是骆闻舟录的，他那时候得意洋洋的称这是个好主意，等他们老了，再一起看看这些记录，回忆回忆过去。
“不过谁能想到，你还没有老，我就开始一个人回忆了呢？”费渡轻声说，“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录的，不吉利，你看看现在，它变成了我唯一的念想。”
为数不多的纪录片段很快就播放完了，他系上安全扣，打开电击功能，《You raise me up》伴随电流回荡在耳边，身体开始痉挛。
我这是在干什么？
费渡喘息着躺在椅子上，没由来的感到可笑，这是在干什么，是在强迫自己不忘记他吗？
可是这有什么用，他本来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骆闻舟了。
这辈子也不会再看见骆闻舟了。
他抬头看向头顶惨白的灯光，一如他离开那天医院的灯光一样让人想哭。他可以冷静的处理好他的后事，让葬礼的条条框框细致到严苛，他向来不信鬼神，但是他始终记得骆闻舟那天和他说过的话。
“生死、光阴、离合，都有人赋予它们意义，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也不知有什么用，可是你我和一堆化学成分的区别，就在于这一点‘意义’。”
他想要赋予“骆闻舟死亡”这件事情深刻的意义。
费渡没有哭，从骆闻舟死亡那天开始，他始终没有哭泣。
无论他的内心有多么悲伤，旁人劝告他说哭出来会好点，他都没有哭，不是不想，而是真的哭不出来。他想尖叫想放声大哭，但是尖叫会堵在喉咙里，泪水仅仅只能湿润眼眶。
他不知道是不是费承宇多年来的教导终于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作用，他让他足以在任何时候都保持了外在的冷静，让他无法将自己的情绪外泄，让他连流泪都是一种奢侈。
他从情绪崩溃，到拒绝相信这件事情，甚至在骆闻舟死后，他白天花茶养生，晚上泡吧喝酒，他接受别人说他是冷酷无情。
因为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
可是明明费渡那么爱骆闻舟，他是除了他的父母之外最爱他的人，但是他连痛痛快快的为他哭一场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