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 • 寂(2)

三岁开始，肩负了砍柴的重任，生生把小公主的娇惯磨没了。
四岁又加了识字背书，背不过会被白祀打手心。
五岁学习打坐吐纳，天未亮便被揪起来，美其名曰以外气养真气，吸收日月精华，但我只想着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历数往日时光，感慨之于也暗自欣喜有白祀的教导。
其实比起尊上，白祀才更像我的师父。尊上主张放任自流，白祀主张循循善诱，日常的修炼学习跟白祀的交流更为多些。
白祀是世间记载有名的屠莲少年。
曾经西域暗莲借地狱幽怨之地暗自修炼，竟修成人身，吞噬人的魂魄以增加修为。被吞噬的魂魄再无转入轮回的可能。
白祀只身前往地狱，半日，便带回西域暗莲的真身，将其封印。只是自己也身负重伤，养了百年。
他耳下有处妖艳的红色，据说是与西域暗莲打斗留下的疤痕，规规矩矩的一抹红色，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五
今日白祀来验收我化雾的术法。
这是仙界的遁逃术之一，颇为难炼。
初学者起手念咒都要费很大心力。
拈手施法，雾气在周围腾腾升起，转眼便漫过整片山林。
白祀就在我身边，隔着雾气看他，表情看不真切。
“白祀，你知我喜欢你的。”
从最初表白的羞怯，到如今张口就来，白祀从未给过一声回应，略微的一点轻叹，算告诉我，他听到了。
这样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并不知道。
可能是某日山花烂漫，他引我至山涧处练习轻功，轻拍我的额头道，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可记住了。也可能是某日茫茫大雪，他带我站到枝头，说，今日什么也不做，就听听雪吧。又可能便是初相识时，内心对他萌发的第一印象，好看。
其实哪有什么山花，哪有什么雪声啊，我已经满眼满耳都是他素色的衣衫，绵长的呼吸声了。我就这么捧着一颗心等他。可惜，即便如此，他从未回应。
六
堂上。
尊上今日很严肃，眉头紧皱，一改往日笑呵呵的样子。
白芷也是，满脸威严。
未见白祀。
静默良久，尊上问我，“白祀教了你很多吧。”
我点点头。
“我的占卜从未出错，只可惜时间太短了啊。”
我听不懂尊上的意思，只隐隐心里有些不安。
转头寻了寻白祀，未见。
“白祀师叔去哪了？”
无人回答。大堂静的可怕，衬托着我的声音有些突兀。
“白祀呢？”
我声音开始发颤。
“他死了。”
白芷声音古怪，似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了这三个字。
可是，怎么可能呢？
昨日他还看我捻法化雾呢。
“怎么可能呢？”
没人回答我。
大堂静的可怕。
可是，怎么可能呢。
我突然不想待在这像是在默哀的大堂上，转身跑出去。
是的，我要去找他。
什么腾云驾雾，什么御风飞行，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