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种子，地下巨树

梦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梦。
头顶有光照进来，那是个洞口。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地下空间，虽然眼前是一片黑暗，但心里却不觉得害怕，反而有探险的刺激感。脑子里一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是在做梦，拿出手机，用闪光灯照过去。
面前是一条很正规的通道，地面平整，周围像是水泥浇筑的。他顺着通道往里走，走了很久才注意到，墙壁上似乎有什么纹路。等他停下仔细看的时候，纹路又像逃回墙壁内一样渐渐消隐。不是突然消失，而是在他眼前消隐下去，就像气球漏气一样干瘪下去。
看着恢复光滑的墙壁，一阵寒气从脚底往上窜，但心里却更加好奇。恐惧和探索的欲望在他体内交锋，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前面出现了红色的光。这时，好奇心猛然占据上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通道的，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一棵巨树下面。
一棵黑色的巨树。他很确信这棵树比这个城市的地标大厦更高，更大，说是庞然大物都是过于谦虚。漆黑的树干没有树皮，光滑如镜，有金属的质感。但树干上布满了不规则的圆形凹陷，让他想起了月球表面的环形山。他尽可能的仰望，只在很高的地方才开始出现旁支和树叶，但他看不清楚。
围绕巨树的是一根根从地下冒出来的树枝，不，他突然明白，这是巨树的根。根的顶端是红色的发光物，像是琥珀。空气里有一股细微的甜味，让他有醉酒的感觉。
我的孩子……
他脑子里似乎响起什么声音，但又不是声音，更像是让他知道对方的思想。
然后，他晕倒了。
种子
他在帐篷里醒过来。潮湿阴冷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搂紧手臂，被子不知怎么挤在帐篷的一角。扯过外套穿在身上，拉开帐篷，外面全是白色的雾气，甚至看不清对面的树。七月的天气不该这样，即便是清晨的深山老林。
关上帐篷，他决定先补充能量，寒冷过后，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饥饿。这种感觉就像是饥饿找到他，然后扑上来撕咬他的胃。背包里的干粮被他全部倒出来，抓起用嘴撕开包装袋，几下就塞进嘴里吞下去。他有点怀疑刚刚吃了几片塑料包装袋下去，嘴里也没有任何味觉，就像食物进到嘴里就滑下去一样。
饥饿催促他吞下所有的干粮，然后一瓶接一瓶的仰头灌矿泉水。胸口到小腹全部是冰凉的感觉，他的饥饿感才逐渐消退。
“咔嚓。”
他清晰的听见体内传出轻微的破裂声，然后胸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没有痛感，只有一种怪异的舒展。
他拉开衣服，胸间嵌着一块红色的琥珀。
巨树
他听见声音，就像从四面八方同时涌过来的浪潮，他理解了巨树的意思，那是在呼唤他过去，那个地下世界。
已经在树林里行走了两天，期间他抓了蛇和虫子。但他已经不用嘴，因为身上到处都是红色的绒毛，那都是他的触须。只要碰到它们，只要是能提供营养的生物，都不可能逃走。他想笑，因为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自由感，跟他过去三十年体会到的截然不同。
他明白自己在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