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到底我该如何表达

张云雷温湿软糯的呼吸伴着晚风从杨九郎的耳际轻轻消散于无痕，可那几声儿深情得让他恍惚的哼唱却像是按下了重播键，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低吟着。这几声儿浅唱就像是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将他拖入从前那段迷离旧梦中，逼迫他直视过去那个只敢站在张云雷身后，小心翼翼用眼神与歌词昭告世界，他将所有的心动都赋予了张云雷的杨九郎。
那个时候的杨九郎啊，总觉得只要站在那人儿身边就好，似乎只要站在他身边儿，他就能与他携手经历春秋之倦，冬夏之苦，然后并肩走到生命长河之终。就如同他曾假借舞台表演与他许下的肉麻情话那般，他会站在他身后，保准那人儿一回头就能瞧见他，那就是他这辈子最酷的事情。所以哪怕曾有无数个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障碍阻隔，他依旧只是以一句尾音颤抖的“认哏”，简单却又不容反驳的表达了对那人儿坚定不移的隐晦情感。也没管那人儿将他喊到床前如何劝说，他都始终不曾有过半分要从他身边儿离开的念头。
那后来他们到底是怎么了呢？杨九郎暗暗问自己。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俩人之间那些寥寥如烟般升腾起来的生疏从何而来，但是他明白，感情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预估的投入，在很多时候它会让你觉得一无所有，可是总有一些琐碎细散的瞬间，你会觉得自己通过对方的一个微小无心的举动而拥有了全世界，就如同那几句含糊在远处吉他声里的问候——我最亲爱的，你过得怎么样。没我的日子，你别来无恙。
喜欢张云雷，应该是杨九郎最无法克制的一次心动，也是他最全心全意的一次温柔付出。所以他愿意花尽无数夜晚的无眠去换来一次与他相拥而眠之时酣畅淋漓的深睡，尽管那些浑噩深夜里的忍耐会熬掉他所有的锋芒，可是他心甘情愿，所以毫无保留。杨九郎张了张嘴，心里反复沸腾的热烈动荡却层层缠住了他想吐露出来的柔软情绪，所以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张云雷看着杨九郎的眼神始终湿漉漉的，两人的对视进行了许久，而他揉进歌声里的那些缱绻深情最终也没能得到半句应答，他突然转过头去，将自己所有顺着目光洒落出来的情愫全然捡拾藏匿，然后故作镇定的笑了笑：“你说下回返场我还唱这首，成吗？”
张云雷的话语边缘有几分难以藏匿的颤抖和柔软，尽管他是真的能藏事儿，可是有些牵动心脏的强烈情绪却还是瞒不过自己的大脑。
杨九郎听了这声儿语气细润的问话，回了神。他急匆匆收回眼神，再假装无意的抹了抹眼角那片湿润，便清清嗓子开口：“成。”
足球场边的吉他声换了又换，从苦情歌曲唱到抒情摇滚，这回是两人没听过的歌曲。可能是那生涩的歌曲旋律过于突兀，两个人半响都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不久，只是亭子里那两人觉得久。足球场上传来了阵阵起伏不断的欢呼声，想来应该是其中的某一队少年赢得了比赛。张云雷被那一阵阵欢呼声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着杨九郎问：“你读大学的时候也这样玩过吧？”
“玩过，我的技术好着呢，到现在怕是都没几个能赢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