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季(4)

“你少喝些酒，你忘了，爸就是因为太能喝酒，才味觉失灵的！”女人说道。
“就今天，”男人醉醺醺的，“就今天，我替爸喝的。”
“管不了你，哼！”女人带着小女孩离开了。
男人坐在了墓碑前，拿出了一个小酒盅，倒了一杯酒，洒在了地上。
“……爸，又一年了。”
“前阵子，立欣做手术，我拿着手术刀，手都在抖，但她进手术室前跟我说，永远相信我，把命交在我手里，不后悔。”
他沉默了许久，又开口说：“……这么多年，虽然我不说，但妈的事，我心里一直怪你，”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妈走了之后，我虽然在照顾你，给你好的生活……但是我从没有真正关心过你……我知道你需要……但我心里想惩罚你……”男人抽泣起来，“失去味觉以后，你一直都很痛苦吧……妈去世以后，我再也没陪你去骑过马了……”
“我对不起你……爸……爸……”男人掩面而泣。
墓园的台阶很多，男人缓缓地往下走。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你那味觉不是因为喝酒啊。”
“你一直也没放过自己，对么。”
“爸，我现在懂了，我想跟你说，妈……她从来没有怪过你。”
今天的夕阳是淡淡的红，晚风一吹，路灯就都亮起来了，男人走出墓园，女人和小孩正在马路边等他，小孩已经睡着了，女人把小孩往男人怀里一塞，说道：“快走啦，好多蚊子！”
男人回头看，草原上，他的父亲、母亲在散步，他趴在马背上睡着了。
他知道了，生活原来就是这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