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团圆】卷一百六十五 逐风之蝶

 
陶阳对自己和张瑶的未来设想过很多。
他想着，也许再过几年，甚至只是几个月，他就会去和郭爸惠妈，去和张瑶的父母谈论起这个事情。
他会去说，他要娶她——他早已经准备好了，或者说，他已经准备了十多年了。
她也许爱西式的婚礼？也许是要中式的，
或者是现在流行的那种汉式婚礼，
他都可以，
都同意。
婚后生两个孩子吧，最好是一男一女，
她不是一直想学戏学不成吗？
那他可以教孩子们唱戏。
至于其他的，也不需要她来操心。
她只要好好的，美丽的做她的陶家太太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陶阳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这样的将来，他算啊算，
终究没有算，
如果自己的未来没有了张瑶，
会是什么样子。
他也决然算不出，有一天，自己会隔着这样厚，这样冰冷刺骨的玻璃窗，看着她躺在床上，
全无生机。
“她，”
陶阳在玻璃窗的外面，一只手，轻轻地摸了上去。
好冷，
他这样想。
“她，她什么时候，”
“出的事？”
“今天，下午，从天桥出来的时候。”
“有人看见吗？”
“有。”
“有人，亲眼见着，她从上面摔下来，”
“很多人。”
很多人。
陶阳忽然轻笑一声，他脸上的油彩甚至都没有卸的干净，显得斑驳；他竟然能笑，在这样的时候，他竟然发出了这样的笑。
脸上的戏妆，出现了两道浅浅的壑痕。
“很多人吗，”
他低声念叨，恍若喃喃，
“可那时候，我又在哪里呢？”
世界上竟有这样混蛋的人，在自己心爱的人最害怕，最惊慌的时候，竟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她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
该是怎样的疼啊。
该是怎样的 疼，让这样旺盛的她，此时此刻躺在这里，像是被人扯坏的布娃娃。
那时候他在哪里？
他可能在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可是，就不在她的身边。
没人救她，
没人陪她。
没人陪她……
“陶阳！”
“别管我，”陶阳推开了想来扶自己的郭麒麟，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大片的油彩染在他的脸上。郭麒麟看着他眼底的那撕裂锥心的痛苦，不觉愈发悲恸，
“你先去洗把脸吧……”
陶阳不为所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窗子，好像恨不得把它烧穿，
这样，张瑶就会回到他的身边，和从前一样。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陪她，医生也不会给的，”
“你先去收拾一下，”
“她，她会等你的，好不好？”
郭麒麟的话总算是吸引了陶阳的注意，他这才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郭麒麟一眼。
看着陶阳慢慢远去的背影，郭麒麟低垂着眉眼，走回了玻璃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