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追光4

欢好之事，尝过一次便有第二次。
张云雷素净又有些娇蛮的一张脸，身段细得让人盈盈一握，温声细语里都是带着软嫩的男子的撒娇，一日醉进了温柔乡，杨九郎便悄然上了瘾。
有时候就忘了这人用了怎样卑劣的手段进了府，也忘了他去威胁了自己的妾室，美人在怀了，哪还管得了那样许多……有时他也暗暗的觉着张云雷对自己的爱慕里全然是廉价，于是那些索取和分寸，他便在他身上讨要得更多些。
反正无论如何，那人儿也会亮着一双眸子，含羞带怯地望着他，全世界都只是他一人占有而已。
可他倒也很是注意的，从未有过一日会在张云雷那儿留宿。
总归也不能让这浅薄又心思极细的人以为自己真得了便宜。
只是每回走的时候，那人儿虽是一脸的失落，却从不抱怨，只是轻轻一句：“九郎哥哥，将灯留着吧。”
他异常怕黑，每回安睡时，那烛光便摇曳着整整一宿。
屋里总是亮亮堂堂的，一片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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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东窗事发来得却迅速又荒谬。
张云雷是一大早接到了信儿，说是尚书府已被查算了。
尚书大人，他张家的老爷，被人查出贪污受贿，那银两从屋子里，一车一车地运了出来。
圣上震怒，张家一家大小都被投进了天牢里等待发落。
他听了这消息，几乎是就在杨九郎的正厅内候了一整日，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步都不敢动弹。
可是那人却直到了夜深了才将将回来，疲惫地带着寒风一推门，张云雷见了，便扑通跪下了。
“九郎哥哥……”他想问一句家里的事，却忽然卡了壳，跪在地上，膝盖生疼，眼中凝泪。
杨九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淡淡地叹了一声：“张家犯下死罪，张云雷，你同是张家之子，我娶了你，难逃牵连，从今日起，我罚俸半年，你，褫夺品阶与封号，贬妻为妾。”
他说罢，便不再留下片刻，转身迈步出去了。
张云雷一人跪在地上，地砖冰凉，他却感觉不到了一般。
那人说得轻轻巧巧，将他谋划了半生的一切都碾了个粉碎。
那弥漫在胸腔的爱意从未得到过一丝照料与正视。
杨九郎与他，从来只有自己那一夜里欺瞒而来的鱼水之欢。
有不值钱的泪水滚落，张云雷捏紧了一双手，像是终于从幻境中苏醒了一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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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便被赶出了那舒适又漂亮的屋子，那些下人搬弄他东西时总是不小心，嫁妆与镜子都不知砸坏了多少，他拦不住，却也不想再拦了。
只是淡淡说：“多留些蜡烛便是了。” 
新的屋子在阴面，一年四季里，太阳都鲜少照射得到，张云雷待着，总觉得这日子一眼望不到了头。
杨九郎许久未来探过他，据说是那梁诗诗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王府内上下都喜庆得很，说那一定是一位小小子。
不过再后来，杨九郎也来过那么一回，深夜里，醉醺醺的，一把推开了他的房门，扑到他的身上便缠绵起来。
张云雷被他弄得透不过来气，心底却升起一丝浅浅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