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结局》

“哎，我问你哦。”
“啊？”
“开在树上的花和开在地上的花，你更喜欢哪一个？”
想来，那应该是三年前的春天了吧。
说起来，那一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似乎是刚过完年不久，街上的树就开始往外发着新芽了。也就是在那个二月末吧，有一天她忽然发消息问我，说要不要一起去看花。
她带我去的，是那处离着海边不远的植物园。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还有植物园这种地方。而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开在春天里的花，会有这么多。
“不错嘛，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挺浪漫的嘛。”
一个故事讲出来，总归是要有听众的，而我最忠实的那个听众，应该就是白雨了。此刻的她正一面听着，一面顺手用筷子夹起了一片牛肉，放进桌子中间那冒着热气翻腾着的火锅里。
“所以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呢？”白雨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是怎么回答她的啊……”我低下头来看着桌上那盘刚刚被白雨夹走一片的牛肉，那盘中鲜红的颜色倒是有点像那天的花。我亦是夹起了一片来，放进桌子中间那冒着热气翻腾着的火锅里。
“怎么，是记不起来了吗？”
“记得倒是记得，只不过那天的花有点太过美丽了，所以那个时候我的回答可能有些恶心。”
当初她问我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她笑起来很好看，像花一样，在她的身后是一株我不知道名字的树，树上开满了淡粉色的花，树下是一片开着各色花儿的芳草地。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她的一丝发梢，也拂起了周遭那一众花朵，于是我看着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这朵花儿开在哪里，我便喜欢哪里的花。”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般回答她，但又好像还蛮喜欢这个答案的。她捂着嘴，笑得很开心。
“恶心倒也不算是很恶心，就是有点腻。”将那片先前放进锅里的牛肉捞起，白雨随口说着。白雨不敢吃辣，所以我点了一个鸳鸯锅，白雨涮的是那个奶白色的三鲜锅，肉片从里面捞出来，似乎也变得有些白花花的了。
“那如果真的让你选，开在树上的花和开在地上的花，你会更喜欢哪一个？”肉片被送入口中，白雨一面嚼着，一面有些含糊不清地问着我。
“树上的吧。”我拿起漏勺，捞起了那片翻滚在红油里的牛肉，肉片在空气中挥散着热气，上面挂着的红油让它看上去一如下锅之前那般鲜红，“树上的花若是落了，无非是在地上再开一回，可地上的花，却是怎么也开不到那树上去。”
“也不是没有道理。”白雨点了点头。
我总是喜欢和白雨待在一起，每一次和白雨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感觉到浑身上下变得好生轻快，后来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和白雨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的面具会少很多的缘故吧。
一个人行走在人世间，总归是要戴上一些面具的。这些个面具里，有一些是自己刻意戴上的，而有一些则是不知不觉中从骨肉里生长出来的，浑然天成，哪怕自己全身赤裸地站在镜子前，也不见得能够发现，只会觉得脸上似乎多了些斑斑褶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