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信徒”(2)

墨夜过半，残月飘零 
冷峻的男人坐回东北角檀木质的椅子上，两枚琥珀核桃在手里辗转周旋，闭眼似是希望在泠月下褪去满身杀戮阴郁。 
“吱嘎” 
门开了，腰间别着短枪的人毕恭毕敬地走到男人跟前。 
“爷，货被拦下了” 
男人继续闭目养神，似是没有听见下属的话，大约片刻，咂了口半温不凉的清茶，朝那人招了招手，那人立马往前挪了几寸，俯身等待着爷的指令。 
“一群废物！” 
茶杯砸在地上碎片残茶溅落了弥留的月光，男人本该明亮的眸存噬着不正常的猩红，白衣婆娑与黑夜交错互掩，半面天神半面魔。 
“不留活口，杀！” 
“是，爷” 
只要爷一开口，那是准了的，想活的死不了，想死的也活不成。 
下属领了命退出视线，残月被乌云遮挡，整个房间陷入死寂的黑。 
天堪堪破晓，海上吹来的风咸腥湿腻，立在桅杆处的男人脱下了兜帽，锋利的目光迎着海平线处泛起的橙色平添一丝柔和....... 
熙的眸中有光逡巡，大概是晨曦普临于世了吧 
“呜 呜” 
一艘大型轮船在朝着熙靠近，急驶的船，轰隆的汽笛，冒起的黑烟破坏了破晓的海平线。 
“爷，东西找到了” 
拿着望远镜的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汇报着情况 
“杀”—上下唇一阖，没有了多余的字，下属那头只剩挂断的嘟嘟声，躁动不安。 
熙是间谍，代号“H”，他是对方委派来窃取情报的，这批货落入何方，何方就可以获得这片海域的主导权。 
没有人知道背叛到底需要付出如何的代价，我们只知道天要亮了 
眼看两艘船就要相遇了，屠戮的气氛在海波激漾中开始暴涨。 
爷的人狙击枪已经上了膛，倍镜瞄准的姿势紧咬对方，怕是一根枯草也不能留下了吧， 
熙依旧平静，颈部的血迹已经干涸，眼底终于生出一丝疲惫，却摸索出袋中的玫瑰残瓣开始欣赏，海风打乱了他的发。 
可惜，花瓣已经枯了，褐色的模样失去了当初的激情，轻轻一触，支离破碎...... 
曦光穿过残瓣，掌心中的东西好像还是最初的模样，模糊不清下羸弱的红.. 
“玫瑰是偷的，爱你是真的！” 
轻声一叹，全部残骸被不加留恋吹入茫茫阔海。 
熙一个洒脱的转身，疯了一样转动舵轮，船一个掉头，疯狂向爷的船驶去，狙击手的子弹出了膛。 
“唰！”—狙中右心房 
“噗！” 
猩红血液溢出嘴角，颤抖萧瑟的笑，一生从未流下的泪在眼中疯狂叫嚣，额角沁出细密的汗滑进猩红的眸，泪终跌出眼眶 
双膝跪落，重重砸在船板上，依旧没有松开手中的舵盘。 
狙击手再次上膛，他们没有回头路了，同归于尽是最好的结果。 
最后一枪，熙心脏停止了微弱的跳动，衣襟早已被不知血液还是汗水浸透，眼皮在疲惫不堪和疯狂肆虐的痛楚中挣扎。